她的声音低弱到几乎几不可闻。花无忧转首望她,便见长歌慢慢地垂下了头,无力地阖上了眼。
他脸色微变,大步上前,弯下身形正欲搀扶起她,查看她身上的伤势,在手即将要触碰她的时候,又猛地滞在了半空。女子脸颊上那道狰狞的疤痕落入到他眼帘,他轻凝了眼。
长歌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当她醒来之时,自己胸口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了,就连那长年压制在她身上的旧疾也减退不少。
她身体早已经不如当初,纵然她身为仙体有自动修复的能力虽却也是极为缓慢的,无须猜测,定然是花无忧为她治好了伤。
思及此,她身体几不可觉地颤动了一下,转头,便发生她对面不远处那一袭黑衣雍容的男人正靠在石壁上闭目假寐。夜色之下,他的脸虽看不太真切,长歌依旧能感觉得到亲切。
她轻抬步,走到花无忧地身侧坐下,望着那张熟悉的完美到无懈可击的脸,棱角分明的五官,一抹苦涩涌上心头,心中闪过万千感慨。
多久了……她有多久没有这般好好地看过他了……
长歌情不自禁地抬手抚上了他的脸颊,他的眉眼,一遍一遍抚摸着那熟悉无比的轮廓,似乎要将他印刻在心底。
长歌不敢手中力道过大,怕将花无忧惊醒,只是蜻蜓点水一般一滑而过。她也不敢过于贪心,怕花无忧知晓加重对她的厌恶,她正将手收回之时,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长歌心膛猛地一惊,已见花无忧徐徐睁开了眼。四目相对,长歌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她下意识地想逃,然而,花无忧抓住她手中的力道实在过大,她既然挣脱不开。
花无忧微眯起眼:“看够了,摸够了,就想临阵脱逃?”
长歌脸颊破天荒地一红,所幸这黑灯瞎火地,他看不太真切。只是,他明明就醒了……为什么还要任由她……长歌不敢往下想……
“老……老身不知尊上在说些什么……”长歌眼见挣扎不开,她抬起头望着他提醒道:“尊上要抓老身的手到何时?”
那一句老身老身的在花无忧耳畔听着委实碍耳。
他望了她,沉默了一瞬,才继而开口道:“本尊此生最讨厌的就是她人触碰到我了。你既然用这只手摸了我,自然是将它给剁了!”
下一瞬,花无忧凭空变出了一把锋利的短剑。定眼一望,这短剑长歌感觉极为眼熟,只是在极短的一瞬,她便意识过来。这不是他物,正是那****刺入胸膛取心头血的那把匕首。
花无忧将短剑的腹背在长歌的手臂上轻轻划过,冰凉地触感入体,长歌身体僵硬了几分。
花无忧漫不经心道:“你说怎样下手才会一滴血也不留,完好无损地将它给卸下来呢?”
长歌心神微凛,她低垂下头:“老身不知!”
花无忧将剑刃抵在长歌的掌心,轻轻一划,锋利的刀刃划破肌肤,滚烫的鲜血瞬间渗透而出,痛觉席卷,长歌眉宇几不可觉地蹙了蹙。
这一切自然全部都落入到了花无忧的眼底。他唇瓣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冷弧,阴测测道:“怎么?昨日还面不改色的用匕首取心头血,连死都不怕,现在割了一下掌心就觉得痛了?”
长歌眼睫轻颤了颤:“昨日,老身只是情非得已!”
花无忧眼半眯成缝,他冷冷道:“你再敢在本帝尊面前提老身这两个字,本帝尊现在就将你的手给剁了……”
“老……”那身字还未出口,长歌触及到花无忧凌厉的视线,硬邦邦地将话锋一转:“奴不敢!”
花无忧的面上缓和少许。
长歌紧咬了下唇,沉浸了一瞬,才轻声道:“尊上现在可以将老奴的手给放了吗?”
花无忧眉宇几不可觉地拧了拧,却终究未多言,他松开抓住长歌的手,伸出两根小指尖从怀中掏出一张白色丝帕出来,然后用白色丝帕擦拭了一下手,接着毫不犹豫地丢在了地上。
看着他这行云流水的动作,长歌身体几不可觉地僵了一僵。果然……他还是厌恶她的。
长歌眼眸闪过一丝黯淡。未免他开口驱人,她站起身,犹自退至离花无忧几米开外的地方。
这里靠着洞外堆积雪,所以,比里处冷了几分,长歌不自觉地拢了拢身上的衣裳。虽是仙躯,可是,她怕是从古至今第一个害怕寒凉之人。自从百年之前在天山挨冻之后,她的身体越发的跟普通人无异了!
“你这是做什么?”花无忧见长歌刻意与他保持一段距离,微微蹙了蹙眉。又见长歌缩着身体卷缩在角落处,掌心的伤口也不包扎任由那血自顾的流着,脸色的神色就更加冷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