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眼波轻轻动了一下,端着托盘缓步走了进去。刚踏入门槛,正好看见一袭黑衣雍容华贵的男人穿着里衣从床榻上站起身,背对着她的方向穿衣服。而潋滟此刻正穿着单薄的衣裳坐在铜镜面前梳妆。
长歌身体猛地一震,手一抖,哐当地一声,那托盘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男人听到声响,微微转身,便看见那一袭素服的老叟正站在门口,她脸色煞白,脸上全部都是隐忍着的痛苦之色,他手中系着腰带的手停滞了一下,很快便又不动声色地敛去。
没走多远的刘管家听到声响又倒了回来,她看着长歌僵硬地站在门口,手中托盘摔落在地,水花四溅。她脸色惊变,迅速拉着长歌跪了下去。惶恐道:“请尊上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说完,她又恶狠狠地瞪着长歌,手往长歌的臂膀上用力一掐,那力道恨不得生生地掐下一层皮:“你还呆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跟尊上请罪!”
手臂上痛觉席卷而来,长歌这才稍微恢复了一些意识。胸膛传来一股莫名的窒息感,让她几欲不能呼吸。未免被花无忧看出异样,她慌忙地低垂下头,尽量放缓着声音道:“请尊上恕罪!”
“无忧……”潋滟起身走到了花无忧的身旁,伸手抱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怀中,轻声道,“我看她也不是故意的!不如就饶过她吧!”
花无忧移开视线,低头望着她,微微笑道:“你决定就好!”
这般温柔的神色怕是再也不会属于她的了吧?
长歌轻轻抬眼,便见潋滟踮起脚尖在花无忧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她身体蓦地一僵,脸色渐渐浮起一丝病态的苍白!
她原以为她能坦然的面对这一切,她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是为何当她亲眼面对这一切;当她亲眼看到花无忧从潋滟的床榻上走下之时;当她看着他们如胶似漆之时,情绪还是不能自控!
为什么……为什么是夜归殿……为什么会是夜归殿……
长歌眼眸黯淡无光,唇瓣顷刻浮现一抹似有若无的自嘲弧度,落在潋滟的眼中却是大为痛快!
凤长歌,你也有今日啊……
潋滟轻倚在花无忧的怀中羞涩的笑了笑,这才转首望着她吩咐道,“你们将地面上的水渍收拾一下,退下吧!”
刘管家立即将地面上的瓷器瓦片收拾了起来,见身侧的长歌失魂落魄不为所动,她骤沉了呼吸,用肩膀用力撞了一下她,长歌一时不备,整个人往前一扑,眼看要落地,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往前一撑,玻璃瓷器刺入掌心,殷红的鲜血脱颖而出,她眉头紧蹙,面上却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
她收回手,也没有清理手中的玻璃碴子,而是一片片地拾起地面上的玻璃,连同着刘管家一同将地面上的瓦片水渍收拾干净,这才起身告辞。
在长歌正欲退出门口之时,一团火红的身影窜了进来。
那是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她皮肤白皙,星眸皓齿,脸颊略有些圆润,青丝垂肩,玉簪斜插,虽然不是倾国倾城,却让人感觉到极为舒服。
此刻,她一双澄澈的眼睛满是愤怒,颤抖地伸出手,指着潋滟居然大骂了一声:“狐狸精!”
四周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突然戛然而止。潋滟脸上的笑意渐渐退了下去,一双凤眸冷冷地望着她。
长歌步伐一滞,不免撇过了头。
灵隐很是不屑地望着潋滟,凶神恶煞道:“瞪什么瞪,说的就是你,狐狸精,狐狸精!害我的女人,还抢我女人的男人!怎么,这么无耻的事你都做得出来,还怕别人说了不成?”
“还有你!”灵隐的手指向了花无忧,气愤道:“你这个始乱终弃的男人,枉费我家小长歌为了你连东华都不要了,你居然背着她在这里找女人,还跟她上床。无耻,下流,龌龊!”
花无忧眼中闪烁出危险的光芒,视线下意识地落在了长歌的身上。恰逢此刻,长歌正巧抬头,四目相对,她心神一凛,又瞬间低垂下了头。
潋滟眼中戾气一闪而逝,她寒声道:“哪来的野丫头,居然在这胡言乱语,来人,将她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须臾,便有几名魔卫冲了上来。
灵隐眼中闪过一丝恐慌,她下意识地躲在了长歌的身后,探出一个头,强装镇定道:“怎么,居然做了这等不要脸之事,还怕别人说了不成,你以为姑奶奶是从小被吓大的!来啊!你有本事就叫他们来抓我啊!”说完,她还挑衅似地瞪了一眼潋滟。
就是在这极短的一刻,花无忧指尖轻轻一动,宽大的袖袍之下一根绳索腾飞而出,灵隐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绑成了一个大粽子,不得动弹。
潋滟阴沉着脸,抬步走进,察觉到了危险,灵隐脸色微变,使劲地挣扎,却发现那绳索越捆越紧,她略有些着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