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南谦让道:“行善积德,本是贫道修行之道,居士不必挂怀。”
“听闻仙长正在传教度人,本人向来也是慕道羡仙的,只是一直未逢明师。仙长此番施手救治,却是我的仙缘到了。因此我欲举家信奉,还请仙长度化!”钱水廷却是事先打探得清楚,入这自然道无需出家,也没有什么严苛的规矩。
“入教自是无妨,只须遵循我教戒律便可。不过我宗信奉道有五德,其中便有“平等”之德。是以教中之人却是禁止蓄养奴婢,这与居士恐怕有些妨碍。”
“啊?”这下顿时出乎钱水廷意料,又问到,“那岂非要散尽家中奴仆,这如何使得?”
“也非如此!”翟南解释到:“雇人帮佣自是无妨,但不许买卖人口为奴婢。凡家中有卖身为奴的,皆须改为雇佣,约期十年也可,五年也可,但依约给付工钱便是。”
实际上,中国的封建时代,一直都还有奴隶制残余,更不用说元蒙满清所带来的退步了。相对来说,有宋一朝,虽然依然有契约奴,但更普遍的还是雇佣关系。
翟南便要从此处着手,废除人身依附关系。但他也知道,这其实只是一个表面现象,实际上的经济依附将会继续存在,主家与奴仆的关系,并不会实质上改变多少。
盘算了一阵,钱水廷发现自己家中倒没几个是那种卖身的,而且,只要签下终身契约,也相差仿佛。不过是那卖身为奴的,工钱积攒够当初卖身钱便能自赎罢了。
于是,便说到:“此乃宗门善行。我既然决心入教,自当奉行。回去便将家中奴婢尽数改为雇佣,回头再到官府给他们办个分籍立户便是。”
钱水廷又奉上大堆礼物。银钱绢绸、米粮肉食,十几个仆佣抬了,尽数堆放在一起。
当时,翟南也未推迟,全数收下,并未在意。直到送钱水廷下了山,回身才发现那堆礼物边上尚有两人未走。却是一对美貌孪生少女,约莫十六岁,衣着容貌尽似相同。
见翟南走近,两女子侧身曲膝,行了万福,脆声声喊了句:“流苏,扶苏见过主人!”随后其中一位便奉上书信一封。
展开一看,却是礼单一份,其中一行赫然写着家姬两人,并附有卖身文书。
看着两人浑然相同的美丽面容,翟南心中顿时一热,各种绮思便在脑海中生出。
两人微微垂首,便如此站着,任由翟南上下打量。不知是来到山上气候温暖而身上衣着过多,还是因为被人如此细看而心生紧张。片刻之后,两人额头上便生出细汗,顺着酡红的脸颊流下,再淌入领中。
见此,翟南咽咽口水,将两人领进小屋。先暗让保罗将这出口小屋中温度下调几度,再细细询问。
两人自小便被卖入青楼,习练歌舞。刚待要梳拢时,便被钱水廷自京兆府买来,不过数日。原是准备送个某位官人,今日却转而被送上山来。临出来时被嘱咐了,让她们尽心服侍道泉仙长起居。
听着两人樱红小嘴中吐出“尽心服侍仙长起居”的字句,翟南拿着她们卖身契的手便是一抖。
送道士美女看似荒唐,但这个时代却不稀奇,便连那皇帝官家也经常干。朝廷甚至还需要不断下令禁止道士携家眷居住在宫观里。
这是个对纵欲享乐宽容的时代,清修主义还被认为是偏执的少数。或许正是如此,作为对此的反动,为后来理学“存天理,灭人欲”提供了社会思潮基础。
翟南刚刚跟钱水廷说完,教中人等不得蓄奴,回头便发现自己有了两个绝妙女奴,一时间怨念横生。踌躇半天,才试探着问到:“若是放你等自去,可有归依处?”
听了这话,果然如翟南猜测的那样,两女都是惊慌失色:“若是被主家赶出,妾等怕是便要重入青楼。”然后又跪地恳求收容。
很好!非常好!若真是拜谢之后,欢天喜地地离去,翟南就得哭了。
虽然半调子历史知识,但出于某种爱好,翟南对这个方面倒是知道的更多些。这等乐籍女子,除去勾栏贱业,也只能与人为妾,嫁人为妻都是妄想。若是真的放了,生活无依下,多半不是被人强占了,便是要被卖入勾栏。被人收为姬妾算是好的结局了。
所以,自钱水廷将她们送来,则结局必然是留下。除非道长不喜欢女人!!!
至于送回去?道长跟钱水廷的某种关系当然到不了那一步。
于是,在程序性地表示一下放归的意愿后,翟南便提出替代方案。
“既然如此,那便在此住下吧。回头替你等脱了籍,若是没有去处,便算本宗雇佣你等了。”说完,翟南感觉意犹未尽,怕那两丫头不够明白自己的真实意图,又补充到:“二十年,或是签终身契约也可!”
那对姐妹听着,满脸迷茫,似乎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地折腾?
那妹妹扶苏似乎非常迷惑,迟疑地出声问道:“为何是二十年及终身?不是十年吗?”
“啊?!”翟南听了,心中一跳,连忙翻出那文书,反复看也没找到十年期限这类字眼。十年之后才二十六,正是黄金年龄,就要期满了?
“依着律条,为妾十年,若不放归,便得娶为平妻。”那姐姐流苏看出这位新主人似乎没明白,就补充到。
这算什么?大宋特种行业劳动保护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