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尔多”包房内,对凯撒门口发生之事一无所知的陈子昂“奴才”扮得煞是得心应手。他忽而替季玉斟斟酒,忽而替季莹添添汤;刚替这个卸完空盘,又替那个换副刀叉。身影像公蝴蝶似地在季玉和季莹间飞来飞去,嘴里还时不时问这道菜是否可口、那道菜是否开胃......
季玉、季莹又要对付眼前的美食,又要支应陈子昂无微不至的照应,感到甚是累心。季玉便道:“我说查理为什么见了你那么高兴。”
“你说为什么?”陈子昂脸色无比热切。
季玉用刀叉点了他笑,“你有当优秀服务生的潜质。”
陈子昂受宠若惊,“这么说,我还有进步的空间?”
季莹正全力以赴忙着对付眼前的香草田螺,却见那田螺在盘里滴溜溜地乱转,怎么也不能迫其就范。她感到甚是气馁,便对陈子昂道:“来,姐夫,你用手帮我按牢。”
季莹一声“姐夫”叫得亲切而自然,陈子昂醉得歪在椅上半天起不来身,好歹敛住心神走到季莹身边帮她在盘里捉了田螺,季莹却不动手,而是扬脸冲他甜甜一笑:“姐夫,你刚才转来转去好像一只田螺。”
“要不,让查理把我用香草煨了供你享用?”陈子昂狠狠地瞪了季莹一眼,随手将摁住的田螺捏起塞进自己嘴里。
“还我田螺!”季莹笑着舞起拳头朝陈子昂擂去,却未料他转身极快,自己用劲过猛,一拳落空,身子还差点从椅子滑落。
陈子昂和季玉不由哈哈大笑。
季莹玩心顿起,咬牙笑着起身便撵陈子昂。陈子昂岂肯轻易让她逮到!于是一个在前面撒开双臂大步快走,一个在后面一摇三摆碎步劲追。二人绕着桌子陀螺似地转了起来。
眼见就要逮住陈子昂了,却总在寸毫间让他闪脱,季莹气得牙根痒痒,便冲季玉连嚷:“姐,帮我扯住他!帮我扯住他!”
季玉便在陈子昂再次转到自己身后时一把薅住他,嗔道:“你就让她擂几下嘛!”
“我让她好好运动运动,这样胃口会更好。”陈子昂笑道。
“那你还吃我的田螺!”季莹拳头雨点般朝陈子昂背上砸去。
季玉也替自己的妹妹出气,拳头伸出却是轻轻的,柔柔的,似一团雪白的棉絮。
一抹柔情、两缕心香,拌着一阵杏雨梨花溅落在身。此刻,陈子昂就像一尊春天里的冰雕——阳光如此明媚,他无法抗拒地悄然融化......
随着精美的菜肴一道接着一道呈上来,一顿异趣法式大餐行将收官。三人将肚皮塞得了无缝隙,着实斩获丰厚。
季莹感觉嗓子眼似乎还有一丝罅隙,又塞了两勺甜点。心满意足后,想对刚才丰盛精妙的大餐作一番总结。可穷尽所思,竟无语能言,就要季玉替她想。季玉苦思良久,方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这是形容音乐的——不算。”季莹咂吧着嘴说。
季玉道:“你听音乐有这么好的感觉吗?”
季莹想想也是,不由连连点头。又热切扭头陈子昂,“姐夫,你说说!”
“一江春水向东流。”陈子昂惬意地品着餐后茶。
“这是什么话?”季莹笑道。
“啊!美妙的感觉——就像春天里的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向东流去!”陈子昂站起来作激情澎湃状。
季玉季莹笑得差点晕翻。门外的服务生亦好奇地向陈子昂张望,以为他喝醉了。偏是陈子昂朗诵完还极其认真地问,“我诵得还可以吧?”这下季玉季莹受不了了,俩人跑到壁炉前的沙发上笑得是哎哟喧天,滚成一团。
这当会儿,查理一脸灿烂走了进来。一手拎了个非常精美的装满各式面包的藤条篮子,一手端了两个非常漂亮的香水盒子。
“你这是?......”陈子昂一边接过查理递来的几张卡,一边不解地笑问。
查理笑道:“两位美丽的天使幸临本店,怎么说我也得送点礼物。”
可不要小觑查理这份薄礼。单说这面包,就颇有渊源。据说,凯撒皇宫面点师的祖师爷是当年法国国王路易十六的御厨,其烤面包技艺当时整个法兰西无人能出其右。又据传,当年路易十六上断头台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再尝一片自己御厨烤的面包,却遭到监斩官的无情拒绝:我们起来革你的命说来说去就为了这片面包,岂能再让你吃革命胜利的果实!
至于那香水,则更是身含特殊使命。据说,它是凯撒皇宫法国总部为了顺利拓展中国市场,特意请高人为中国地方政要量身打造的无数糖衣炮弹中的一款,每枚价值数千欧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