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护法之位,对刘俊自然只是无关紧要的虚名,放弃了也就放弃了。但对眼下的唐天德来说,却是所有了。他本来还抱着将王位禅让给刘俊,自己当太上王的痴念,可谁知刘俊竟不上套,让他最后一点儿指望都落了空……
看着失魂落魄的唐天德被抬入后院,刘俊狠狠啐一口,低声骂道:“不死心的老不休……”转过脸时,却已是满面堆笑,拱手对佛母道:“请佛母升座议事。”
唐赛儿却摇摇头道:“本座不再过问俗务,请护法自行其是便好。”
刘俊盯着唐赛儿看,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心说这话。但隔着厚厚的白纱能看出什么来?也只好权且认为佛母言行合一了。“那好,小事情便不麻烦佛母,遇有大事再请佛母定夺。”
“如此甚好。”唐赛儿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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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俊离开王府,回到一街之隔的乐安州府——这座规模仅有王府十分之一大小的衙门,便是刘俊如今的将军府。衙门虽小,如今却是白莲教的权力中心,刘俊一声号令,白莲教自刘信以下,几十名头头脑脑,全都乖乖过来听命。
“护法驾到!众人跪迎!”阿丑手握腰刀,拖着长调立在众头目面前。
对刘俊这种小人得志的做派,众头目自然心中不忿,但看着左右手持砍刀,挺胸腆肚而立的两排武士,哪个也不敢将不满表现出来,只能乖乖俯首,七嘴八舌跟着阿丑喊道:“恭迎护法。”
刘俊这才踱着方步从屏风后转出,看着昔日的同僚上司乖乖跪在自己面前,心中那叫一个畅快,不紧不慢在虎皮交椅上坐定。目光又缓缓扫过众人,还刻意在老对头刘信脸上停留片刻,然后才慢悠悠道:“阿丑,你瞎搞什么,这些都是本座的兄弟,还不快快请他们起来。”
“嘿嘿,哥,下不为例。”阿丑心说,看你挺爽的啊,怎么还训起我来了?不过龙五爷早就说过,杀一杀这些人的威风,树立一下权威是必须的,但不能一而再再而三,那样会坏了大事的……
等阿丑装模作样把众人叫起来,刘俊干咳一声道:“诸位兄弟,咱们白莲教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胶东半岛虽然还在我教手中,但中间隔了个青州,海上又有朝廷三宝太监的舰队,咱们就是插上翅膀也回不去。”
刘俊这话,让众人忘记方才的不忿,一个个忧心忡忡起来。他们都知道确实如此,丢掉青州这个咽喉锁钥之地,白莲教军队一下子成了孤军,只能困在这乐安城中。
“眼下咱们这七八万军队,只能靠汉王囤下的那点儿粮草过活。”刘俊又说一句,顿一顿道:“不到明年开春,全都得他妈饿死。”
众头领面面相觑,还是刘信忍不住闷声道:“不是说,汉王囤的粮草,够吃好几年的吗?”
“那是放出风去,麻痹官府的,朱高煦到山东才几年,上哪囤这么多粮草去?”刘俊翻翻白眼道:“也就是你这种二傻子才能相信。”
“哼……”要是以前,刘俊敢这么说,刘信早就拔拳相向了,但现在,他也只能转过头去闷哼一声而已。
“眼下两条路,一个是坐吃等死,一个是练兵习武,来年开春和官府决一死战,打下青州,夺回咱们的地盘!”刘俊看着众人,咬牙切齿道:“选第一个的站左边,选第二个的站右边。”
众头领看他这要吃人的样,就知道谁敢选第一个,弄不好就得给喀嚓喽,自然齐刷刷全都站到右边。刘信倒不是怕了刘俊,只是他家眷还在青州,当然不可能站左边。
刘俊却不管刘信心里怎么想,这下愈加得意洋洋的看着刘信,气的刘信恨不得调头就走。
“既然都同意整军习武,”刘俊调戏完了刘信,便一指许怀庆道:“那就请这位将军说一说,咱们怎么个捣鼓法!”
许怀庆上前一步,立在众头领面前,他身材魁梧,相貌威严,全身上下透着腾腾的杀气,一看就是百战余生的猛将。众头领不禁暗暗咋舌,心说这刘俊到底祖坟上冒了多少青烟,没了黑翦,又来这么个看起来很有本事的黑面神,还真是好运透顶。
许怀庆也不跟他们客套,沉声道出自己的方案,乃是将所有军队打散重编,然后按照胶州军那一套已经成型的方案整编训练。一切奖惩也都按照胶州军的规矩来,所有军官的任命自然也都归刘俊的人管。
“都听清楚了吧?”等许怀庆说完,刘俊看看众头领,幽幽道:“都没意见吧?”
众头领哪能没意见?这是要夺他们的兵权,让他们一无所有啊!便有将领忍不住大声道:“刘护法,咱们认你当老大,你就是要当法王咱们也支持,可总不能不留条活路给兄弟们,让咱们全都成了光杆啊!”
“是啊,护法,贪多嚼不烂……”见有挑头的,众头领忙纷纷附和。
“你……”刘俊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那挑头的头领,笑眯眯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