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双方在河界上还互有攻守,这一来二去的,竟然被黑子连将几次,老帅东躲西藏的,棋面上占优,竟然也输的很狼狈。等老帅被将死,那中年富商叹一句:“没辙,还是输了。”
拿出几个铜板出来,孟姓老者脸上一笑道:“看起来今天又是稳赚不赔。”
刘愈再看棋面,便觉得这孟姓老者的棋很有门道,开始的丢子也好像是故意舍弃,让中年富商麻痹大意,小卒五去其三,偏偏留了个过河的卒子,配合着车的掩护,步步逼近敌营。而那中年富商又畏首畏尾,本来拿出个炮或者马将那卒子对了就没问题,偏偏心疼他的优势,竟让这卒子惹了大祸,回头幡然悔悟也无济于事,败局已定。
中年富商下完便起身告辞,孟姓老者环顾众人问道:“谁还要来试试?”
一个同样像是富家老头的老者笑道:“孟老兄这几日在这里连赢了二十几人,从来没输过,谁还敢来?”
刘愈却不客气地坐在了孟姓老者的对面,道一声:“我来!”
旁边的围观的人不禁都笑,之前说恭维话的老者笑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人小心点,孟老兄的盘头马厉害的紧,别贪功冒进。”
刘愈面对提醒笑着点点头,立在刘愈身后的吕楚儿往前探头看了看,根本看不懂棋盘上的到底是什么。
“年轻人,请吧。”
孟姓老者一摆手,意思是让刘愈执红先行。刘愈谦让道:“长者为先。”
孟姓老者笑着点点头。也没再推辞。将老帅和红子归于其下。
开始也波澜不惊。刘愈当头炮开局,这招通常也是克盘头马的先招,属于提前知道人家出局方式耍无赖的手段。孟姓老者脸上一笑,出马,双方稳步而出,才几步,老者中兵一出,刘愈炮打中兵。老者行马至中,盘头马已成。
刘愈直接将炮遁走,整个给盘头马一个开阔地,倒让老者一愣。这开局,真好像一般的年轻人,冲动,有些无赖的下棋的方式,偏偏又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他也经常跟年轻人下棋,也不觉得怎样,还是认真地对待。
刘愈才下了几步。便被孟姓老者和旁边围观的定为一个初学者。下起棋来也就没那么拘谨,老者的棋路也是有条不紊。步步往刘愈的黑棋方向逼近。而刘愈这面则显得束手束脚,车马炮全部堆起来,被压着出不去,却在小范围内移动,像是在布防。
紧接着刘愈一个不慎被吃掉一车,局面登时陷入巨大的被动。在旁人看来,黑棋也是输定的一方。
“听口音,小兄弟来自北方。”老者趁着刘愈思考的空档,笑问。
刘愈笑着点头道:“河北人,来往于大江南北做些小本买卖。”
下到这里,刘愈下每一步都要考虑很久,再加上他这面只是一味的龟缩,让那些旁观者觉得没趣,离开的也不少,只剩下三三两两的象棋发烧友还在继续旁观。
“北方,以前老夫也去过,只是时间太久,岁月蹉跎啊!”
老者像是在感慨人生,不过还轮不到他来感慨,刘愈值得感慨的地方更多。
逐渐的,随着棋局的演进,刘愈所执的黑棋愈发像在耍无赖。也让老者逐渐收起了傲慢轻视之心,重点应付起来。
象棋对局,讲求的是攻中带守,守中有攻,毕竟象棋的棋面不如围棋那么大,只是一味的防守,在一片的区域内很可能将棋路堵死,谁的活动空间大谁的赢面高。而刘愈却属于那种下棋的另类,专门研究的是特别战术,就好像韩升当初跟他下棋时最烦他的一点,就是刘愈能将所有的棋子全部都堆在自己的一方,然后就等着别人来攻他,怎么攻就是攻不下。
孟姓的老者显然也发现了这点。
明明觉得好像是胜券在握,可偏偏下了十几步,双方还是在一小片区域内胶着。刘愈的连环马,锁着红子的车,使得红车就是堵在了外面进不来。
马条连环气死车,这点孟姓老者感触颇深。本来他的盘头马已经攻到了刘愈的腹地,结果被刘愈隔在后面,老者又图谋将小兵送过河,战略性将盘头马给弃了,谁知道不但盘头马丢了,回过头连小兵也过不去河界。刘愈整个黑棋的布防以河界为第一条防线,不但有连环马,还有他剩下的车,使得河界一片争夺最为激烈。
双方考虑的时间越来越长,因为一攻一防双方都要仔细考虑每一步战局的变化。低手下棋是走一步看一步,有可能将子送上去才发现是去送死。高手下棋,走一步要考虑两到三步,甚至更多,而每多考虑一步,战局的演化方式就会成倍递增,所要动用的脑力也更大。因而到后面,刘愈和老者都沉默不语,专心沉醉在棋局之中。
旁观的人也逐渐增多,本来一局小半个时辰就能结束的棋局,到日落黄昏还是没有结束的迹象,而老者接连对了刘愈的几个字,以为双方兵力减少,他便有可趁之机。毕竟他在开始等于是一马换一车,棋面占优。
但到后期老者才发现,刘愈这年轻人有一股不属于他年龄的睿智,纵使他费尽心思,最终也没能赢下刘愈。单车化炮,对一马一炮,老者有优势,但优势也不明显,眼看天色暗淡下来,刘愈一笑道:“老先生,不如今日就算和棋,我们回头再下!”
旁观懂棋的人在这一场棋局中所领略的战术不少,收获颇丰,看到这里都觉得意犹未尽,闻言也都不由叹息,没看过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