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涛和寻桦抬起椅子,快乐地吆喝,“我们去看看老太爷照顾药地。”
谷庭仪已经扎起长衫,卷起裤脚,拿着把短锄,蹲在药地锄野草,边锄边和老王说,“开春后,这野菜真肯长,都锄第二轮了。”
“老天怕你这身子骨给老不动了,所以给你找点事干,让你越活越精神。”老王诙谐地一笑,拔起一棵野草,扔到沟边。
“我好了,也要下地,看着祖父和老王大夫干活,我就体会到你那时和我说的那话,扛得动锄头是幸福。”沛林觉得象祖父这样挺好。只要能动起来,现在让他去挑粪,他都会乐意。
谷庭仪已无让沛林去参加科考的意思了,听他这么说,站起来笑道,“仕农工商,家排在第二。世人都喜欢争第一,其实懂得做第二才最好。”
莫氏跟上来,春风吹得她头上的珠珠步摇直打晃荡,笑道,“你这么说我们经营有农地是好事,但我们有茶行属商,却落了贱业?”
老王站起来,看着她,“你这么说,官商怎么理解?为何有官商勾结之说,却无官农勾结的说法?”
茶坡上的几个女人散了。
“少奶奶,我们栽野茶条去了。”莲儿在高坡上向寻香挥下手,飞跑而去。
“香儿,我们去看看长生松和野茶树。”
莫氏津津有味地看着谷庭仪锄草,对他们笑道挥挥手帕,“你两个去转,我在这呆会。”
沿着茶林往凤鸣山脚走去,一行行,一垅垅的茶林看着很是惬意。到了山边,春风吹来一阵松香气息,沛林闭目呼吸几下,寻香让海涛叔他们把他放到一处平地上。
两人抬头看着那一坡长生松,寻香兴奋地道,“仓夫人说这松树种了有五十多年了,去年没结松籽,今年可能要结松籽。”
“嗯,极好。”
两棵老茶树下,何庄头和几个农夫搭着梯子在剪枝条,寻香上前捡了一桠带着叶子的过来,给沛林看,“你看这野茶,如何?”
沛林现在每天会抽空读书,已经读过仓夫人送的那本书,小两口越来越有共同语言,每天都会聊会茶业上的事。
沛林兴奋道,“这种茶恐怕就是书上说的黑茶吧。”说着轻轻咬了口叶子,皱下眉,“好苦。可能就是黑茶”
寻香思索道,“这茶我思索了很久,恐怕完全按我们做茶的方式做,有些不对,毕竟这叶子的新采下来时极苦,我也摇过些这叶子,感觉不太好。祖父说有一种制茶术,前期要阴放至蔫,制好后,越放越香醇,听着有些象酿酒一样。我怀疑这茶便是这样。”
沛林咂几下唇,先前的苦味这才变甘,“这茶的味很重。这批枝条打的都是老条,过半个月后,采些叶子来试一试。”
“想不想再去看看果林?”
寻香看看果庄那边,远远地看到一些果树已经开出粉白的花,远看着象浮云一般。
“走,去看看。”
阡陌交纵,清风迷人,这沛林有种感觉,原来老想参加科举试考官真是太傻,田野里的日子比官场上可是清悠多了。
“少爷,你身体受得了不?这会有阳光,可是春风还带寒意的。”海涛有些担心他在外面太久受凉。
“没事。”沛林摇摇头,“再不出来溜达,我都快变肥猪了。”
他的确都快长双下巴了,出来晒了晒,吹吹风,显得更精神。阳光下,寻香发现他比去年长得更成熟了些,因为长胖了些,脸庞和五官更显丰隆圆满。
边走边看,地里有不少干活的农人,田径上不时跑着几个孩子,看着真是风光大好。
快到果林时,一只白色的风筝跳入眼帘,寻香和沛林都激动起来,指着它大叫起来“风筝”,都想起了小时放风筝的事。
突然那风筝落到一颗树,远处有两个七八岁的男孩急得带着哭音直跳,“风筝,风筝……”
寻香跟着着急了,四下没有别的大人,“得找人帮他们取下。”
“我去。”海涛叔和寻桦把少爷放到一片草地上,海涛一个飞掠上树取下风筝交给小孩。
“谢谢叔叔。”两个小孩很有礼貌地拿着风稳又满天飞舞起来。
果林里掩映的村子里,走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叫着放筝的孩子,“三娃,走,回去了。”
“熊大姑,你讨厌。不让三娃和我玩了。”一个小孩冲她嚷着。
那姑娘生得还算俊俏,微白的皮肤,两颊带几颗雀斑,看着颇有些特别的风致。她瞟一眼不远处的少奶奶他们,毫不羞涩,上前捉着自己家的弟弟,泼辣地叫喝着,“走,回去帮我带着老四,我得去地里干会别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