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家前堂,寻香令莲儿上了好茶上来。
沛丰茗一口茶。赞道:“六弟妹的茶果然制得仙绝。放眼天下,能在六弟妹这般手艺,可是难找第二人。若是能卖寻家茶,那简直是一种无上的荣誉。”
寻香笑道:“大哥刚才说三叔怎么了?”
沛丰四下看看,看到莲儿站在门口,小声道:“六弟妹。三叔现在虽为七品官,可是家里紧张得很,有一事我与你讲了,你可不能告诉祖母,不然祖母祖父知道了会生气。”
谷家又有什么事?寻香背上一寒,慎重地点点头,“你且说。”
谷沛丰愤愤地道:“六弟妹,大哥虽然没有本事,可是很敬重六弟和你的人品。我知道此前我的母产和你大嫂做了许多不好的事,弄得大家不愉快,可是大哥对这些事,一直都不太清楚。而且现在,大哥和你大嫂简直已成陌路,若不是看在有两个孩子的份上,大哥真想休了你大嫂!”
他表情真切,流露着几分反抗。
寻香甚为震惊,何以谷沛丰会这样强烈?
“你知道分家时三叔并没分到多少家财,大约就六万多两,说来不是小数目。可是前阵……”谷沛丰欲言犹如止,看了看寻香,似不敢轻易说出。
寻香感觉他说的的确有事,小声道:“大哥不妨说出来。若是会刺激祖父祖母的事,我不会告诉二老的。”
“唉,说来罪恶。我父亲病逝时,我母亲贪得无厌,以三叔大半的家财与他换了个官当。三叔一向懦弱老实,别说算计不过我母亲,就是对家里的几个女人都极无法。当初六弟和弟妹被逐之时,三叔暗中没少难过……弟妹和六弟可是宽厚之人,三叔原来可是极疼沛林,看得比己出还要重要,无奈身边遇上一群恶妇。”
谷沛丰真为谷柏新打抱不平,处处说着自己母亲与妻子的不是。他有这么仁义吗?寻香面上平淡,心中却迷惑不解。
沛丰不好意思道:“弟妹,谷家的男儿,除了祖父和二房,别的都活得憋曲。家有恶妇便无幸福可言。三叔现在虽然当七品官,可是家业薄,月俸少。昨晚三叔和我喝酒时,才向我吐了苦水。曾经祖父派人去谷家取一幅画像,当时被我母亲送出了浑水县,后来又被威远府的送了回来,春和院有个丫环清禾你知道的,她倒是个难得的姑娘,处处为三叔着想,那画一回来,便亲自抱着送往官衙,让三叔给寻家的下人送去,就因那样,三叔对清禾有了好感和信任,现在清禾有孕在身了,清禾的日子不太好过,三叔是个心慈的人,想为清禾谋一条出路,可是他并不是个擅经营的人。唉……”
寻香思索一会,按这么说,清禾的处境应该不会太好,谷柏新老来添子,是一门好事,想着范氏的小器和奸恶,范氏肯定不会放过清禾母子。
“那我能帮三叔什么?若是急需银子,我这里先拿两千两去吧。”寻香早猜到三叔当官和文氏有关,他把家财的大多数给了文氏,三房这边肯定没什么钱的,她能做的只能财物支持。
沛丰把头摇得跟个拨郎鼓一样,“弟妹常言道帮穷不如帮志啊。”
“我能怎么帮志?”寻香眉头皱了皱。
沛丰认真地道:“三叔年纪也不小,快满五十了,现在想把清禾安置在外边。若是能立个业什么的,就是收入少点,细水长流,他若有个什么意外,也不怕清禾母子将来到过不了日子。”
寻香点点头,“我如何帮清禾?”
沛丰脸一红,勾着头道:“说来我这主意太不立志,而且我家产业比三叔富有得多,无奈不在我的掌管中。当初你和沛林离开谷家时,可是没有一人帮着你们,当时我又不在家,三婶捅破沛林的身世,祖父祖母又生着三叔的气,唉……”
寻香道:“过去的事别提了。你就说说我怎么样能帮清禾吧?”
沛丰抬起头,鼓足勇气看着寻香,“弟妹,若是这事不合适,你就当我今天只是来看祖母,没有提过,也别告诉沛林,好不好?”
寻香点点头。
“虽然现在是冬天,春天一到,寻家一定又要出茶的,若是能让清禾在外面开个寻家茶行的分号,当然要离巡城远些,去浑水河下游方向就好。寻家的茶卖得虽贵,可是寻家的茶名震天下,卖寻家的茶,清禾母子就有保障了。清禾是个妇人,不太通商事,前期我会帮着她把铺子开起来。只要弟妹同意给我们寻家茶卖,我们一样现贷现钱,绝不拖欠半文。”谷沛丰搓搓手,眼神期待地看着寻香。
“卖寻家茶?”寻香星目闪烁,谷沛丰还真不是傻子,可是寻家茶走的名茶线路,寻香可不敢随便允人在外开分号的。郑重道:“大哥,不是我不同意帮助清禾,而是寻家茶不随便开分号。一怕乱了行还必须,二怕分号不会经营做臭了名声。三来吃得起寻家茶的人可不多。往浑水县下游去的几个县都很小,有钱的人不多吧?”
沛丰道:“我很看好寻家的茶点。不蛮弟妹,寻家大茶行开业时,暗地里我可是让下人有买寻家的茶和茶点来吃。其实清禾的铺子只要能养家糊口便够了。”
“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你等等我。”寻香去屋里取了两千两银子,交给沛丰:“这有二千两银子,请大哥转交给三叔,先安排着清禾母子。开分号的事容我再考虑考虑。”
谷沛丰只得先告辞,一路上抱着两千两银子,心中暗暗感叹,寻香可真是精明呀。宁愿大方扔出两千两银子,却不愿爽快答应开分号的事。不过今日与寻香接触,谷沛丰更看到希望,卖寻家茶能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