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海轻轻点头,略一沉吟,低声道:
“瑶儿的性子,我最了解。她心系于你,你有妻子,她多少心中有怨,会发些小脾气。但若说是她做了出格害人的事,我还是不信的。请王上给个期限,容我查明此事,若真是她,我也不会护短,我神医谷,不留这样医手蛇心的人。至于亲事么,等我查出真与她无关,让她再嫁。按说,她年纪也不小了,又给王上做过妃子,若宏郡王真心,那也算是美事一件。”
“谷主通情达理,朕很欣慰,谷主要建药局,我会让锦程协助你。”御璃骁拍拍他的肩,笑了笑。
正说话时,突然间聂双城神色匆匆地跑过来了,到了二人面前,一抱拳,低声说:“王上,天漠国主遣使臣来了。”
“这么快。”御璃骁点点头,抬眼看向前方。
几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正快步过来,所穿都是天漠国帛锦,深紫色,袍上绣着利爪白豹。向御璃骁行了大礼,其中一人拿出一面由花豹皮包着的鎏金圆筒,恭敬地交到了御璃骁的手中。
“你们国主可好?”御璃骁去掉圆筒上的火印,低声问几人。
“谢陛下挂念,国主甚好,很想与陛下见面,再痛饮几杯。”
御璃骁笑笑,从圆筒里取出国书,这是一种特制的帛锦上,背面是花豹纹。即墨陵也是文武双全之人,长年与后青国交手,精通后青文字,国书就是以后青文字所书。
匆匆看着,御璃骁微微锁眉,“他怎么也想着和亲这一事了?”
“国主说,唯有婚姻,才能让彼此更加亲厚。”使者不紧不慢地说。
“你们回去吧,告诉他,这里没有什么安溪人。”御璃骁随口说着,继续往下看,脸色骤然一沉。
“有没有,一见便知。”使者向身边人使了个眼色,那人摸出一卷画来,抖开,泛黄的画卷上画着一名女子,长发垂地,头戴花冠,笑脸明媚,一看就觉得眼熟。
几人一楞,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渔嫣。
“这个是安溪族长的妹妹,姬姒。陛下,我们想见见王妃。”
“放肆,王妃岂是你们想见就见的!”聂双城一声低斥。
“不见也可,国主说,王上曾与他有约定,希望王上不要忘了。”使者不以为然,笑笑,把画交给了聂双城。
“几位使者,请去储荷殿赴宴吧。”傅总管笑眯眯地作揖,让小太监引着几名使者往前。
御璃骁又展开了画,盯着画上女子看了半晌,沉声道:“王妃之事,有人通报即墨陵,这人固执,很难让他改变主意,得想个办法,灭了他这心思。”
傅总管伸长脖子看了眼,眼中暗光闪闪,笑着说:“不难。”
“嗯?你这老小子又有主意?”御璃骁扭头看他。
“这画是假的。”傅总管又嘻嘻地一笑。
“你怎么知道是假的?”御璃骁惊讶地看着他。
傅总管食指在嘴里一吮,往画上用力抹了几抹,指尖沾了一些暗褐的颜色,举到几人面前给大家看,笑得眼角都堆满了褶子。
“古物作旧,后青国的古董商人极擅长,那古玩铺子里全是这些东西,奴才上过一些当,赔了不少银子,所以略懂一二。这副画儿的技巧还不过关,瞒不住奴才。这分明是有人要挑拔离间呢,王上只管回过去就是,再且,王妃是莫尊主的亲妹妹,我们这里的人都知道,他兄妹二人分别这么多年才重逢,血是能相融的,这一点谁都造不了谣。”
众人又看画,被他口水沾过的地方,果然纸张颜色泛黄,再看傅总,那眼神不免有些变了。
莫问离曾大张旗鼓带走渔嫣,傅总管这话圆得太好了,既给御璃骁留了十足的面子,又给渔嫣以台阶下。可到底是不是妹妹,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了。
郝海眼中精光闪闪,盯着傅总管深深一眼,抱拳笑道:“傅总管果然八面玲珑。”
“为人奴才者,自当想主子所想,急主子所急,不怕主子和各位大人笑话,打小儿,奴才在宫里就看这个,学这上……”傅总笑容不减,不慌不忙。
御璃骁没管他们话锋里的深意,独自往前走去。
即墨陵与他在黄沙之中交手数十回合,各有胜负,却因为轻敌,被御璃骁击退,一溃千里。
若如此回去,即墨陵难以交差,准备集十万铁骑卷土扑来,御璃骁把天漠国王最宠的妃子姒锦的弟弟捉住,故意让即墨陵来救,给二人制造了和谈的机会。辩了两天两夜,谁也没有说服谁,但却腥腥相惜,约好退兵。御璃骁班回去途中被心腹陷害,直到出谷之后,他再去见了即墨陵。
御璃骁与他结盟联手,助他夺后青九城,重掌兵符,登上帝位。作为回报,即墨陵把九城还于御璃骁,约定二人有生之年不再兵戈相见。
如今即墨陵突然要和亲,到底是什么心思?
一名小太监匆匆过来,贴在傅总管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傅总管脸色一沉,立刻走到御璃骁身边。
“王上,王妃今晚不回来,白城安也在那里,莫问离的伤有点难办。”
“哦?”御璃骁转头看了他一眼。
“还有,跟去的侍卫说,寒水宫出事了。”傅总管犹豫一会,低声说:“王上,寒水宫不能落在外人手里,莫问离在,娘娘就在……”
“何意?”御璃骁眸色一沉,神情凌厉起来。
傅总管略慌了一下,赶紧说:“不能让莫问离把娘娘拐跑了啊……据说,今天就想拐跑……”
话音才落,御璃骁人已经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