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轻叹,犹豫一下,拿下了脸上的黑巾。
“是你?”渔嫣怔住。
“迷药对你没用,我也没有信任的人可以引你出来,只能替你出了气,再请你过来。”女子微微一笑,如平常一样,眼儿弯弯。
“秋玄灵……为什么?”渔嫣忍不住问。
“你明白的。”秋玄灵看着她,淡淡地说。
“你就是族长的女儿?可这怎么可能?你才十五岁!难道族长活着?”渔嫣弯刀慢慢放下,又快速举起,“你冒这么大的险,引我前来,就已经准备好与我见面,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晨瑶?”
“渔嫣,你家人用你的命换下我,我就得报恩,所以我不伤害你。郝晨瑶心毒,想用钗害你,我悄悄换了,原想着虽说不能救你的命,也能让你多活几天。可惜我好心办坏事,那忘蝶原来会吸收不同的药性,令你发作得更厉害,所以我又欠你一命,我更得还你,现在就杀了她替你出气。”
“别说得这么高尚,你把我引出来,只怕是憋不住了,两国迟迟不打,你总也找不到机会报仇,所以你才出手,杀了思聪,再把我捉来。”渔嫣又往前逼近一步。
“小姐。”两个男人神情一紧,赶紧上前。
秋玄灵摇摇头,让二人停在原地,“没事,她不会伤我。”
“我若要带你去见御璃骁呢?”渔嫣双瞳一紧,冷冷质问。
秋玄灵轻叹,左右看看,轻声说:“我知道,你在指望十月来救你,可是很可惜,十月勇猛,却始终是兽,我在你们身边这么久,多少能了解一些十月的习性。它自负,追着你的衣服进了另一条巷子。”
“你还挺厉害,我小看了你。”渔嫣收起了刀,轻声说:“昨晚在河畔,你就是与人密谋此事吧?”
“我知道你看到了,夙兰祺还派人来盯着我。”秋玄灵嘻嘻一笑,小声说:“但你们都以为我平常就那样,在男子面前爱撒娇,我只在那人面前多扭了几下腰,往他怀里多蹭了几下,夙兰祺的人就走了。”
“还有人帮你吧?是谁?”渔嫣盯着她的眼睛,小声问。
“你以为,傅总管真的不知……”秋玄灵沉吟一下,问她。
渔嫣恍然大悟。
傅总管故意隐瞒了,族长的子女并非也在襁褓之中,而是已经五岁。他也不是为了寻她,而一个人留在宫里面,而是在守护秋玄灵!只是他意外又见到了渔嫣,让他难以取舍,最终抵不过亲情,忍不住出手相助,暴露了身份。
“其实我还长你四岁。”秋玄灵浅浅一笑,走过去,手掌缓缓抬起,似是要摸她的脸,“我们逃命时,我们就挤在一起。”
“秋大人进京前,只是西京一小吏,有发妻秋氏,二人也曾举案齐眉,琴瑟和谐。但进京后,他为飞黄腾达,娶了当时颇有威望的陈尚书的妹妹。玄灵出生时,秋大人正在新婚燕尔,连一句话也没送回去。玄灵薄命,生下来几个月就没了,秋氏心灰意冷,也不和秋大人联系,只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当成没秋大人那人。傅总管带着快饿死的我,倒在秋氏家门口,被她所救,我们一直在一起,直到秋大人终地决定接秋氏上京……他说服秋氏,有我在,秋大人便会永远为她留着正妻的位置。秋大人曾追问过,为何说死了,又有女儿。秋氏推托,是骗他。秋大人滴血验亲,又如何验得过傅伯父高手呢?我一直甜言哄着秋氏,秋氏孤独无依,便渐渐拿我当了亲生。”
“他怎么能骗我?”渔嫣失望地摇头。
“但他也护着你,你没印象,但那样惨烈的一幕,我一辈子忘不了,你的爹妈,我的爹妈……强颜欢笑,时时想忘,却总也无法忘。”秋玄灵苦笑,轻轻拉住了她的手,“我一直想入宫,可圣意一下,让我嫁于骁王为妃,我装疯卖傻,正苦于没有机会让天漠血债血偿,你和他给了我机会。”
“为什么要选他?现在即使开打,后青力量如此薄弱,输了,你也报不了仇。赶紧放我回去!我们再从长计议。”渔嫣心思一转,小声劝他。
“渔嫣哪,你怎么也学着说官话了?他不会输,因为他一定要为你报仇。”秋玄灵轻轻抚开她的发,小声说:“你想想,若天漠人知道我们还活着,知道这个在我手里,你觉得,他会放过我们吗?”秋玄灵托起了手里的灰石头,期待地看着她,“你是我的族人,我们有相同的血仇,你应该帮我。”
渔嫣还是摇头,“秋玄灵,你我即是族人,我又替过你的命,就不要把他拖下水了。”
“没办法,我只能这样,而且……”秋玄灵顿了顿,眼神温柔来,“我也想为喜欢的人做点什么。”渔嫣心一沉,正要说出那个名字,傅总管胖胖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玄灵,别伤害她。”
“傅伯伯,我怎么会伤害她呢,你已经为她心软了,我再拖下去,你一定不忍让她受苦。那么,我就来亲自动手,我已经不能忍受日夜在噩梦中醒来,我要天漠国付出代价。御璃骁只要拖住他们一月两月,我们的大仇必报。”
秋玄灵笑笑,手指快速几下,点了渔嫣的穴道。这平常看到谁都害怕的女子,此刻让渔嫣见识到了,什么叫一流的身手。
白鹰闯进来时,御璃骁正慢步出来,想到外面来透透气。见到他失魂落魄的白鹰,顿时脸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