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尔曼手臂一抱,毫不知错道,“怎么,我哪点说错了?”
没想到小琼斯兰轻轻一笑,笑容里有一丝不以为意的大度,普尔曼毕竟比他年轻,还不懂得如何隐藏自己不该出现的情绪,譬如吃醋。他不认为这样一个不成熟的青年配得上丝楠。
丝楠瞪着她,嫌弃道,“你走远点,我们说话别插嘴。”
普尔曼脸僵的要死,小琼斯兰笑意更浓。
不过普尔曼还是听丝楠的话,直接出了房子。
只剩下他们两人,丝楠却更磨不开了,小琼斯兰看着她笑道,“如果我父亲知道你是米歇尔欧罗斯的养女,一定后悔答应你解除婚约。”
“你呢,你后悔抛弃我吗?”丝楠抬起头反问他,神情很认真。
小琼斯兰凝望她,说,“后悔。”
丝楠承认她心头此刻划过一股报复性的快感,“世上可没后悔药吃。”
“我知道,”小琼斯兰叹息,错过就是错过了,他不会回头,他也不会让丝楠知道自己斩断这缕情丝,花了多大的勇气和决心,即使疼得他的心缩紧。
“海默不懂事,你哥哥也替你教训他了,我希望你别记恨他。”
“他快要爬到你头上去了,你不想办法治治他?”普尔曼告诉丝楠下药的是伊莱海默时,她的嘴都气歪了,她不断的想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小子,至于他如此整她。
小琼斯兰笑着摇头,“他也是受他母亲的影响。”
“卡米尔?哦不,你是指他的养母?”
“对,她是邦尼特家族千金,你哥哥已经得罪了他们,今后在军中恐怕不好混,让他好自为之吧。”
小琼斯兰走出去时,看见普尔曼双指夹着一根烟,放在唇边浅浅吸一口,又轻轻吐出来,有些慵懒和漫不经心。
虽然父亲是垄断市场的最大烟草公司老板,普尔曼学会抽烟却是近几年的事,大概从丝楠走后,他就跟军营里的人学会了。只当心怀压力烦恼时,才会点燃一根。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说,“以后离她远点,最好不要出现在她眼前。”
小琼斯兰笑得淡淡的,“你以为什么立场命令我呢?爱护妹妹的兄长吗?”普尔曼捏熄烟头,“她不是我的妹妹,”这句话他重复过无数遍,从刚开始是厌恶赌气,到后来茫然麻木,而这次他俨然明白自己的心意和目标。
普尔曼以提防的眼神盯着小琼斯兰,他是他的情敌,比战场那些印度兵还要危险。对他的敌意,小琼斯兰依然微笑以待,擦肩而过那一刻,他低声说,“我希望你能保护好她。”
有一种人,永远保持风度,胜不骄败不馁。他们会向对手大方承认自己的弱势,但那只是更加凸显他们的气度跟坦荡。毫无疑问,小琼斯兰是个中翘楚。普尔曼有些明白为什么丝楠对这个男人倾心,至少他现在还没有小琼斯兰身上需要沉淀的成熟。
在普尔曼陪丝楠养伤期间,他祖父曾派人告诉他家族将为他举办一场家宴,他没说去也没说不去。结果宴会那天,身为主角的他缺席了,放了所有欧罗斯家族的成员被他放了鸽子,他狠狠打了老伯爵的脸。
这些丝楠当然毫不知情,她此时的生活恐怕是全巴黎女孩最羡慕的,衣食住行,她一样不用愁,而且还是最好的。普尔曼把他在殖民地的嚣张原班不动展现在巴黎。某一天丝楠从波米琪口中听说有一种蓝色的龙虾只能高级贵族才吃得到,她好奇的向普尔曼提了一下,当天晚餐桌上,就摆了两大盘这种龙虾,波米琪当时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波米琪很羡慕,说她有一个好哥哥。丝楠讪笑,她想,普尔曼大概在追她?
不是丝楠自恋,根据她前世今生的经验,普尔曼和她的追求者有共同点,不同的是,他的身份高,手段也高,喜欢摆臭脸罢了。
普尔曼对自己家族不管不顾,有一个人却要求与老伯爵见面谈一谈。
这天上午,玛丽有意换上一身黑色的裙子,少了艳色显得庄重。格雷特领着她上楼去会客厅,正巧迪斐从楼上下来,看见她愣了一下。
玛丽冲他颔首笑,“迪斐小少爷,好久不见。”
“莫博森夫人?”
格雷特提醒他,“她现在是里蒙巴塞尔的太太。”迪斐看她的眼神更怪了,玛丽面不改色,笑道,“有时间请迪斐小少爷去我家做客。”
迪斐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沉思片刻,原本准备出门去学校的他取消了计划。
玛丽等了半个多小时,老伯爵才到,她心里清楚是对方不屑见她,但一点也不在意,老伯爵不和她寒暄,直奔主题,
“有什么事快说吧。”
玛丽的名声不好,出身也低下,如果不是她说事关普尔曼,老伯爵怎么会在她这里浪费时间。
“我想您知道我的前夫是因为普尔曼才遭到灭顶之灾的,我的女儿当时是他的未婚妻。”
老伯爵冷漠的打断她,“我现在没时间听你提这些肮脏事。”谁不知道玛丽母女同时和普尔曼有关系。
玛丽低头做出请求状,“请您听我说,起先我为了让莉莉娅断绝对您孙子的念想,才与普尔曼演那出戏。”
老人的眉头慢慢皱起。
她看老伯爵没有不耐烦,才继续说,“我给了普尔曼所有资料,他成功触动议会是自然的,只是我没想到莉莉娅对普尔曼的执念那么深,并且恨上了我,不愿跟我走,我只好在临走前把她托付给普尔曼,普尔曼也答应我会好好照顾她。那时我一心想让莫博森身败名裂,方法不适宜,也看错了人,您应该知道普尔曼是什么样的人吧。他把对莫博森的仇视转移到莉莉娅身上。”
说到这,玛丽的眼睛红了一圈,“莉莉娅身上有九十三道鞭伤,二十几处烫伤,她有一块头皮永远长不出头发,这些都拜您孙子所赐。”
“这个混账,”老伯爵拍桌大怒,打女人是贵族中的大忌,更不提普尔曼把莉莉娅往死里整。
几滴泪水从玛丽眼眶里溢出来,“我没想到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莉莉娅对普尔曼依旧无法忘怀,甚至还把他当自己的未婚夫,我自己是交际花,却有一个执着专情的女儿。”
她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是莉莉娅有错在先,她受她父亲威胁,引诱丝楠霍尔斯图出来,绑架了她。可是您看,那个女孩如今活得风光又滋润,可我的女儿呢,人不人鬼不鬼,偏偏整日念着您的孙子。”
玛丽说话很有层次,又掉几滴鳄鱼泪,一步一步博得老伯爵的同情和责任感,“我有熟悉的技术高超的医生,让他看看能不能治好你的女儿吧。”
“大人,心病还须心药医,”玛丽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老伯爵跟前,冲他深深弯下腰,“我这次来没有别的过分要求,只请您做主让莉莉娅以后跟着普尔曼,如果您认为她身份低微,嫁不起他,那做他的情妇,我们也愿意。”
玛丽这番话震到了老伯爵。
“没有哪个母亲想自己的宝贝女儿去当情妇,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普尔曼夺走她的贞洁,她将来也嫁不了好人家,更何况她快为普尔曼疯癫了。伯爵大人,算我玛丽求求您。”
“如果你所言是真实的,普尔曼的确做得太过分了,”老伯爵沉声说,“我们应该补偿你们母女。”
闻言,低眉顺眼的贵妇脸上浮起一抹笑。
两天后,尊贵的客人驾临丝楠的‘陋舍’。丝楠看着面前贵气逼人威严肃穆的老人,大概明白米歇尔长得像谁。他和他父亲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来这里做什么,”普尔曼眼含厌恶,目无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