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疯子的胡说八道,你千万不要相信,”费奈斯将军意识到势头不对,连忙稳住马塞尔,丝楠始终盯住他,本以为他会露出点马脚,一脸络腮胡遮住了他的神情,眼睛里也看不出丝毫慌乱,不亏是大将军,经历丰富,内心强大。
与此同时,费奈斯一个眼神给亲侍,几个人围向莉莉娅准备抓她。
不知是哪位女士突然尖叫道,“她流血了。”
只见那头,莉莉娅的裤裆里染上了一大片鲜血,还有血顺着腿往下滴,流在草坪上,触目惊心。而她自己像中了邪一样,呆跪在那里,痛哭流涕,嘴里喃着普尔曼的名字。
第一个精神崩溃的是玛丽莫博森,她终于无法置身事外,从人群里冲出来,抱住自己的女儿。
莉莉娅感觉到熟悉的温暖,微微抬起头,叫了声,“妈妈。”
玛丽的现任丈夫巴塞那傻眼了,玛丽可没跟他提过莉莉娅的存在。卡维尔也傻眼了,莉莉娅跟他说过她父母双亡。
一声妈妈让玛丽的眼泪忍不住就下来了。
“妈妈,我肚子好疼。”
“你流产了,莉莉娅,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莉莉娅茫茫然,目光好不容易有了焦距,看向早已惊骇住的卡维尔,“是他的孩子,那是他的孩子。”
这下,全场都哗然了。
邦尼特家族这是闹得哪一出?儿子弄大了别人的肚子,老子一脚把孩子踹没了?
饶是玛丽在这一刻都恨不得气晕过去,她毕竟是要强的女人,不像莉莉娅心理这么脆弱。
偏偏莉莉娅不让玛丽安心,她眼尖的望见欲逃的卡维尔,猛然推开母亲,一路跌撞的朝他跑来,仆倒在他脚下紧紧抱住他一条腿,
“你不能走,你不能,你是杀人凶手,你杀了普尔曼,你还给我普尔曼,”每一声都是滴血的哭泣哀嚎,听在人心里沉重不已。这个女孩连自己流产的孩子都漠不关心,唯一牵挂的是普尔曼。
看着这一幕,丝楠甚至想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在每一出戏里,莉莉娅都是无辜的棋子,她母亲利用她,未婚夫利用她,她父亲利用她,连她同父异母的哥哥也利用她,现在又被丝楠利用。她这一生没做过多大的错事,唯一一件就是不该爱上普尔曼。否则她现在或许还是那个娇娇的公主。
而且她对普尔曼的感情深得难以自拔,丝楠承认自己比不上她,至少她并没有把普尔曼看做自己的生命。
卡维尔着实怕了,周围人的目光快让他抬不起头,杀人凶手的指责可不是开玩笑。而且莉莉娅口中歇斯底里叫唤的普尔曼磨光了他对她仅剩的怜惜和爱慕。他用手掰莉莉娅的手臂掰不开,索性甩腿再踢了她一脚。
玛丽的心在滴血啊,她扯开喉咙怒吼,“姓邦尼特的,她是我的女儿,你们再敢对她动手动脚,我让你们全家不得好死。”
这就是被逼急的母亲,不管她多自私多虚荣,对孩子的爱不会少。莉莉娅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唯一的孩子啊。
“你就任由你的疯女儿在我们和欧罗斯家族的订婚宴上撒野?”说话的是费奈斯的正牌老婆,是将门子弟,也是伊纳和卡维尔的母亲。她的怒气早就忍不住了,那眼神冒火,恨不得指着玛丽的脑袋破口大骂。
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孩子,贵妇们还要什么矜持。
迪斐和伊纳的订婚宴已经完全沦为一场闹剧。伊纳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而迪斐呢,他看了一眼丝楠,仿佛明白了什么,朝自己的外公走去。老伯爵在家人的簇拥下,还算镇定,也没发病。
“那就是普尔曼以前的未婚妻?”老人确认般问迪斐。
迪斐嗯了声。
老伯爵气不打一处来,好端端的订婚宴被破坏殆尽。他觉得米歇尔瞎了眼睛,找了如此没有教养的亲家。亏他之前还答应玛丽,让她女儿给普尔曼做情人,如此不检点的女孩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老伯爵没有老糊涂,莉莉娅不断重复的话,他也放在了心上。
莫非普尔曼的死真的跟邦尼特家族有关?这是所有欧罗斯家族成员此刻的想法。
那头玛丽和费奈斯夫人的争吵被旁人劝住,玛丽转身去拉住自己的女儿,哄劝她,“莉莉娅,我的好宝贝,我们现在去医院好吗。”
“妈妈,普尔曼死了。”
“是死了,他把你害成这样,该死。”
莉莉娅突然凄厉的痛哭起来。那哭声听在丝楠心里很渗人,直到莉莉娅被玛丽抱走,丝楠久久都无法回神。
如梦似幻的贵族联姻,就这么被一场妖魔的插曲中断,变得有些不堪,似乎不是个好兆头。非邦尼特和欧罗斯两大家族的宾客,借故提前告辞,连筵席也不参加了。
老伯爵身体不适,被迪斐扶上楼,他的小儿子和儿媳留下主持大局。伊纳恍然的站在自己父母旁边,身上白色的礼服看起来有些讽刺。她闯大祸的弟弟早就跟着人群跑了。
马塞尔对费奈斯说,“你们家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费奈斯依旧面不改色,“何必为了一个疯子的话伤及我们两家的感情。”
马塞尔不相信世上有无缘无故的空穴来风,或许别人把莉莉娅当疯子,但他并没有。马塞尔还想追问,丽兹夫人拦住他,眼色告诉他,现在不是追究普尔曼死因的场合。
“真是一场好戏,精彩至极。”一直没出声的海默轻拍了下巴掌。
丝楠回头笑了笑,谦虚道,“过奖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