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全亮,圣彼得港早已开始忙忙碌碌,港中帆樯林立,舳舻相接,再远些,便可见城中白色的石头屋子,那些小屋子就宛如海鸥的巢,船舳都如甲虫,行人快步在白石的大街上行走,像点点的黑色影子。
而这些人之中,有一个极不显眼的,她从一条巷子走出来,一身灰黑色的斗篷,连头发都遮起来,手里拎着棕皮手提箱,脚步匆匆。
过了一会儿,一辆三轮黑色汽车超过她,在她前面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个穿丝绒黑西装的俊朗青年,“你何必这么着急,再休养一段时间不好吗?”
丝楠抬起头,脱掉头上的连衣帽,露出了脸,恰好一阵海风吹来,吹乱了她的黑发,显得她的脸有些苍白,“我听说今天就有船,错过了得等到下一个月。”
“你真是死脑筋,简直和普尔曼一个样,你才生了孩子,身体都没恢复好,又到海上漂,你承受得了吗?”
“你说的我都懂,但是你也清楚耽搁的时间越久,迪斐越有可能找过来,他的权力太大了。”
“这里是英国,由不得他只手遮天。罢了罢了,你想走谁也留不住你,迪斐不是问题,身体情况也不是问题,你就是想去找普尔曼,否则你也不会冒尽风险到这里来。不管如何,至少让我送你上船吧。”
青年说着伸手帮丝楠提起行李箱,丝楠很感激他,“谢谢你,路易斯。”
没错,丝楠面前的青年正是普尔曼曾经最好的朋友路易斯。
离那日的难产转眼已经过了一个月,丝楠在半个月多前抵达英国,先是住在伦敦的医院,于两天前来到圣彼得港。辗转几次,终于逃离了迪斐和法国总统的监视,而这其中多亏路易斯的帮助。
丝楠被软禁并不代表她对外界的咨询一无所知,路易斯一直在英国求学,几年前保罗的纺织厂发生重大事故,他们家一夜之间倾家荡产,在米歇尔的安排下,保罗带着妻子和尤利安去英国定居,临走前米歇尔给了保罗一大笔钱,这些钱后来就作为路易斯白手起家的资金。他创办的尤利安电力公司,在短短两年里成为英国最大的电气公司,而他也一跃成为最富有的青年企业家。尤利安电力公司最大的成就便是为伦敦富人区布置上电线,点燃一百盏电灯。
法国人一见到电灯效果也动了心,路易斯前往巴黎正是受法国总统的邀请来谈判的,总统也想让自己住的地方更明亮,可想而知路易斯受到了高规格的待遇。
迪斐千算万算没算到,丝楠早就谋策着逃离他的计划,她的生产过程的确危急,却并不像詹姆斯所说的那样严重,他们是有意欺骗迪斐,好降低他的警惕心,离开那栋别墅就是成功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