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一会儿帖子,就有人来传话,说是皇后卧病在床,已经有两天。
顾婉一怔,便收拾了些补品药材,进宫探望。
凤仪宫临水而建,偏于阴冷,顾婉下了步辇,就感觉到一股子阴寒,来迎接的柳氏的贴身大宫女翠柳,连忙取了件斗篷给她披上。
作为皇后寝宫的凤仪宫,是后宫宫殿最大的一座,也与大兴宫距离最近,前朝凤仪宫本是水泽的宠妃韦贵妃所居,韦贵妃是寒门出身,虽然长得艳光四射,得了水泽的宠爱,虽不是皇后,却比皇后说话更管用,但以她的出身阅历,自然说不上有修养。
整个凤仪宫被她给布置得金碧辉煌,好东西虽然多,可俗气的要命,当年沐家攻陷皇宫,好多太监宫女在宫里抢东西,这凤仪宫自然是损失最大的一座宫殿,连墙壁上的金箔,都被人扒得一干二净。
柳氏入住,还来不及大动干戈,总不好在先皇孝期里动土,结果,她常用的摆件摆放进来,再加上凤仪宫原本破败与暴发户似的装饰,到弄得如今的凤仪宫的布置,很是刺目,让人看了就别扭。
此时,晌午刚过,凤仪宫里静悄悄的,顾婉听到通报,径直进屋,就见柳氏半躺在榻上,脸色苍白。
顾婉伸手替她把脉,见只是受了风,有点儿着凉,到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到看得出皇后最近心思郁结,不大痛快。她转念一想,就猜出嫂子这是为何,其实,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柳氏为了沐延旭的子嗣问题,都愁了十多年。
可子孙缘分,本就不是能强求得来的,说也无用。
顾婉苦笑:“嫂子以后万不可随意吹风,现在天气转凉,该加衣服了。”
柳氏笑了笑,也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么大一个人,哪用得着婉儿教训?再说,翠柳她们早早地就把大毛的厚衣裳收拾了出来,不为我,也得为圣人想。”
顾婉失笑:“嫂子,婉儿不过平白嘱咐一句,您就有这么多话等着。”
柳氏摇了摇头:“牙尖嘴利的小丫头……行了,我心里有数,尽管放心……你也是,换季的时候最容易受凉,留哥儿还小,你注意些,让奶娘也精心点儿。”
看着顾婉年轻的脸,柳氏心中,也不觉有一丝怅惘,她与顾婉年龄相差极大,说是母女也不为过,看着顾婉和沐七都有了儿子,她更是有韶华已逝的伤怀。
柳氏拢了拢头发,铜镜里的女子,保养得极好,就像二十**。
顾婉替柳氏掖了掖被角,四下看了看:“圣人可来看过?”沐延旭和柳氏老夫老妻,关系极亲密,要是换了在涯州,柳氏有个头疼脑热,沐延旭就急得不行,整日守着他,此时,看样子那位皇帝是没来凤仪宫。
“一点儿小病,何必惊动他。”柳氏蹙眉,“最近他也忙,听说达瓦族那边又有异动,朝廷里也不稳当,他已经好几日不来后宫了。”
顾婉坐在榻上,陪着柳氏说了几句闲话,到没什么家长里短,多是朝廷这几日发生的事儿。
顾婉按了按眉心,陈郡主和自家舅舅,也对西北的形势有些担心,距离上一次瘟疫事件,已经过去三年,但达瓦族的情况,依旧很差,迟迟恢复不了元气,就连桀骜的统治,都受到些影响。
庆朝经过几年发展,兵强马壮,国库也是满满的,沐延旭早在去年,已经不动声色调动大军,充实定州的实力,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已经准备好与达瓦族来一场大战,这次战争,和上一次仓促应战不同,举国上下,都是期盼已久的。
偏偏在这个时候,朝中的前朝旧臣有异动,不能不让人提高警惕。
而且,桀骜是沐家的老对手,沐家对他的研究,相当深入,他也比较了解沐家,完全能够想象得到,这位主儿从不是个肯吃亏的,没准儿不等沐家出兵,他就要先打过来。
两个女人凑在一起‘杞人忧天’,身边的宫女都见怪不怪了。
庆朝没有什么女人不可干政的规矩,连女将军都存在的时代,女人的地位是相当得高,柳氏和顾婉谈论这些,再正常不过。
坐了一会儿,确定皇后身体无大碍,顾婉就起身告辞。
柳氏还特意叮嘱了几句,她已经好了,不要惊动万岁。
这些年,柳氏和沐延旭一路风风雨雨地走过,两个人不只是夫妻,更是亲密无间的搭档,此等紧要关头,柳氏怎么肯让那人为她操心?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