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做宋朝的文官,真的很快乐。
这件事是雅事,刘知州做了,也无需隐瞒,让大舅得知,跑来报喜的。
郑朗却摇头道:“未必是喜事。”
论经义骈文的造诣,他此时未必能胜过许多人,包括大舅。所以明知刘知州有意提拨,也断然放弃了今年的秋闱。
可历经千年的演变,后人的分析,硬盘里还储存着一些资料做参考,休说大舅,就是后来的苏东坡,不谈才情,那是自找苦吃,但论理解力,无论苏东坡善长的诗词文书,或者绘画,能让郑朗忽悠得落荒而逃。政治亦是如此,郑朗对政治的洞察力与理解力,也远在大舅之上,甚至还在刘知州之上。
“为什么?”
“大舅,为什么我在诗社上一出,引起轰动,是不是因为年龄?”
“是啊。”才华一部分,没才华,三岁也没用。年龄也是一个关健。
“若是夸一夸,是不是一个祥瑞。”
“我看你啊,是自夸。”
“自夸不自夸,我心中有数,别人夸奖,我依然是我,别人讥笑,我依然还是我。”
“不错,”大舅终有些惭愧了,看看自己,别人一夸,尾巴就翘上天啦,别人一讽,马上就不乐意。居然还不如这个小屁孩子。
“再问一件事,太后对先帝感情好不好?”
“好啊,还用疑问吗?”
“那么我再问大舅,乾兴元年,太后为什么用王相公与吕相公的建议,诏以天书等物,陪葬永定陵!”
大内那个老太太可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一个温柔版的武则天,对权利留恋无比,然而却是一个地道的务实派。宋真宗耗尽无数人力、财力请来的“天书”等物,一般来说,要神圣的供奉。
后人正是因为宋真宗搞的这些祥瑞,封禅等活动,将他怦击得一文不值,其实还是一个很好的守成之君,抛去这一瑕疵,对百姓也不错,国家治理也可,为后面宋朝经济兴盛打下了一个很好的底子。
作为丈夫最心爱的妻子是怎么做的?
全部送到巩县大坟里埋藏!天上的东西人间不该拥有,谁请来的谁带走,那怕是丈夫请来的,老娘不伺候。这是一个很务实的妇人。自己年幼扬名,沾了一些腥气,刘知州这个做法,纯是自找无趣。
“大舅,时代不同啦,晏学生是在真宗年代,十四岁就中了进士的,换作现在,就未必能中。天圣二年,宋痒与宋祁两兄弟同时高中,小宋才情在大宋之上,为什么让大宋作为状元,小宋只列在第十?”
“那该怎么办?”大舅慢慢地也想通了,担心的问。
“诗是我作的,字是我写的,并不是有意弄祥瑞,勿喜也无忧。”
“是……”大舅忽然醒悟过来,问:“你是怎么想到的?”
老子还没有想起来呢,就算我无能,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这朵老浪花死在沙滩上,可人家一个堂堂的知州都没有想到,一群聪明的幕僚都没有想到,为什么你就想起来了?
难不成全部变成了老浪花,一起即将死在沙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