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着老远,段容枫就发现废墟附近怨气缭绕,说明这里要么曾横死过很多人,要么就有许多死鬼在这里聚集。
姜文曜站在废墟前,翻开自己的破书包,段容枫伸长脖子看他能掏出什么宝贝,没想到姜文曜拿出来的是几支白蜡烛,一把香烛,一捆纸钱,最后变戏法似的弄出个盆。
段容枫:“……”咱们是来查闹鬼的,不是来祭拜死者的喂!
“死者为大,烧几张纸又不会倾家荡产。”姜文曜瞪了段容枫一眼,段容枫乖乖过来帮忙往火盆里填纸钱。
整个老楼区有四座楼,都是三到五层的建筑,呈菱形两两相望,塌的楼离新楼区最近,从那个角度看过去,确实能看到几栋新教学楼。其他三座楼虽然一看就是有年头的建筑物,但丝毫不比那些新楼逊色,段容枫估计遇到地震,新楼塌了老楼都不见得会塌。
就是这么一座不会塌的楼在维修过程中倒塌,还压死了人。
姜文曜就在身边,段容枫边烧纸边抬起左掌四处看,用手心看东西的感觉很奇妙,明明没有眼睛,却能准确感知周围,段容枫常常在想,有了这只天眼,他以后是不是不用镜子就能看到自己后背了。
因为几栋楼年代久远,所以围墙内的阴气比校园其他地方要重一些,很容易招惹些无处可去的孤魂野鬼,不过现在青天白日的,这些没道行的小鬼都找背阴的地方躲起来,因而一眼望去根本没有可疑的鬼魅。
听王壮说,不少学生是在白天上学时看到那个穿红裙子的女生在这里游荡,这也是一开始没人往闹鬼那边想。能在白天出没于日光下的……段容枫烧纸的手顿了顿,要么那确实是个精神有问题,连感觉神经都失调的人,要么就是个及其凶恶的鬼。若是后者,那学校早晚是要出事的!
“去女生坠楼的宿舍看看吧。”烧完纸,点完香烛,姜文曜收拾收拾书包,把火盆往里一塞,抱起阿丢往围墙处走。段容枫那叫个抓狂,敢情他挨了几乎毁容的一摔,就为了给这里的鬼送纸钱香烛?在驱鬼圈混了近三十年,他还是头回在抓鬼前先给人家料理去地府的生活费问题。
这叫什么事啊!
“纸钱香烛是给这里的游魂的,”看出段容枫快气炸了,姜文曜难得地解释了一句,“这里死过人,又荒废了大半年,肯定会吸引很多孤魂野鬼,咱给他们烧了钱,他们就不好意思找咱的麻烦,多个朋友多条路。”
段容枫:“……”你拿人家当朋友,人家拿你当朋友不?不!人家拿你当冤大头!不要把鬼想的那么善良好吗!!!
“快点走吧,趁白天找人调查,天黑后再来这里找鬼问线索。”姜文曜重新把阿丢围在脖子上,站在围墙下看还在纠结的段容枫。段容枫赶忙摆手,外面是水泥地,摔在上面肯定更疼。
两人离开老楼区,按照记忆中的地图标示找到女生宿舍。跳楼这种事会给人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即便事情过了一整年,各个宿舍的宿管阿姨还记得很清楚,有人给他们指路,段容枫和姜文曜很快找到女生生前住的宿舍楼。
和保安相比,宿管阿姨的警惕性要低得多,可能她们也不了解事情的诡异程度,所以只把去年那起跳楼事件当成普通的学生自杀。管理这栋楼的宿管工作了近二十年,碰上七八回这种事,因此见两个阳光帅气的大男生来询问,阿姨长叹口气,把她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那个女生叫谢璠璠,大一就住在这里,其实有些话我不该说,人都不在了,再说这些不好。”宿管长吁短叹,段容枫赶紧劝,好半天,宿管才继续说:“她大一报到的时候吧,穿着打扮就比别的女同学时髦,可能是我年纪大了,看到这样的新生就总觉得不是啥好孩子,不过后来听说她是表演系的,也就不觉得怎么样了,表演系嘛,以后那是要当明星的,早点学着打扮也挺正常。这孩子三天两头不见人影,我查宿舍就从来没见过她,偶尔回来也都是轿车接送,隔老远只看衣服我就知道是她回来了。”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渐渐地,谢璠璠在外面结识有钱人,让他们出钱捧她拍戏、主动献身换角色之类的传闻越来越多,谢璠璠一开始还辩驳几句,后来索性把所有诋毁当成是别人对有人舍得给她花钱的羡慕嫉妒恨。
“以前送她的车都不一样,大概从两年前开始吧,接送她的就只有一辆车了,我猜那个就是谢璠璠的男朋友,她后来跳楼应该也是因为要和这个男人分手吧。唉,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世上的好男人那么多,干嘛非要为个不再爱你的男人跳楼啊!”
姜文曜和段容枫交换个眼神,段容枫再接再厉又问了些谢璠璠的其他情况,因为谢璠璠一学期回不来几趟,宿管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别的。姜文曜提出去谢璠璠生前的宿舍看看,宿管有点为难,段容枫立马塞了五百块钱过去,宿管眉开眼笑拿钥匙带他们上楼。
姜文曜:“……”败家!
谢璠璠死后,她的宿舍就被封闭,室友调到其他宿舍,因此这里还保持着去年的状态。谢璠璠的东西被她家里人收拾走了,里面空荡荡的,鬼影都没半个,段容枫特意开启阴阳眼看了看,什么都没有,看来就算谢璠璠死后化为厉鬼,也没再回过这间宿舍。
姜文曜觉得有必要找谢璠璠的室友或关系比较好的同学聊聊,宿管说谢璠璠那届学生今年毕业,全都离校了,不过谢璠璠有个室友是化学系的,直升本校的研究生,被导师留下做实验,应该还没走,但她已经搬去研究生宿舍,不在这边住了。
两人谢过宿管,从女生宿舍绕道研究生公寓,好巧不巧,他们要找的人今天没事,正在宿舍里上网。
听说两人是来打听谢璠璠的,女生沉默良久,在段容枫和姜文曜以为她什么都不会说的时候缓缓开口:“出成绩那几天,璠璠的情绪一直很不好,整天喝得醉醺醺的,出事那晚她也喝了不少酒,一会儿趴在床上哭,一会儿站在窗前不知道在骂谁。当时我们都在忙找实习或考研,也没人劝她,我一直在想,如果那晚我们多劝劝她,陪陪她,她是不是就不会走绝路了。”
学校对谢璠璠的事定性为失踪,但自从老楼区闹鬼,有人认出女鬼就是谢璠璠后,知道这事的人就认定她跳楼时摔死了,后来应该是心愿未了,变成了鬼,人们才没能找到她的尸体。
“听说她当时正好失恋?”看女生点头,姜文曜继续问:“你知道她男友是谁吗?”
女生摇头:“那男的不是我们学校的,我只见过他和璠璠的合影,看年纪应该比我们大不少,三十来岁吧。”不管传言是真是假,那些生活作风有问题的议论对谢璠璠而言始终是无形的伤害,所以有了稳定的男友后她也没大肆宣扬过,合影也只给几个关系不错的室友看过。
“谢璠璠跳楼,或者说失踪之后,那男的出现过吗?”姜文曜揪住男友问个没完,段容枫诧异地看着他,不懂他为什么不问谢璠璠,反而去深究那个从未露过脸的前男友。
难道谢璠璠不甘被抛弃才化为厉鬼,找前男友报仇去了?段容枫很快否决了这种想法,事情过去一整年,谢璠璠真要索命,那男的都死了十回了,所以现在找前男友根本没意义,还是先弄清楚谢璠璠是不是真的变成了鬼,他们才好去找校长谈价码,从校长那儿敲诈成功,他们才能拥有去年一系列事件的最高调查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问个话都得自己贴钱贴烟。
“没有。”女生很肯定地摇头,事实上,如果不是有那张合影,她甚至怀疑谢璠璠根本没有什么男友,因为那男的从未在谢璠璠的交际圈里出现过,包括她失踪之后,也从来没来学校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