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南,哪儿是南方?
在这片漏斗森林里,如果追踪芯片没被老陈他们搜索到,往南走,将是李若烟唯一生还的机会。
我转动脖子四处张望,忽然见了一颗树,这颗树离我不远,生得奇怪。树上的树叶呈针状,更奇怪的是这树上的树叶无论在那个位置都斜斜长着,都指着一个方向。
哪里?这树叶的指向除了南方还会有哪里?
这是我和李若烟做梦都想找到的方向,南方!
这是司南树,司南树!
我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儿笑容,我想喊李若烟回来,告诉她我找着了方向,可是李若烟已经走远了,更不要说我已经喊不出声。
我怕我等不到李若烟回来告诉她,我要抓住这树,那怕是抓住一片树叶,把这片树叶捏在手里,也要让她见,她也会沿着这个方向走出去。
天空中阴云翻滚,冰冷的冬雨密密层层地洒落在我的脸上,我打了个寒战,这痛苦不会很久了,不会。
我扶着身旁的岩石,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朝着前面那棵司南树伸手抓去。这一抓用尽了我全身力气,我抓住了一大把树叶,再也站不住,这身子像截木头,直朝前扑了下去。
那地上都是凹凸不平的岩石,我眼睛一闭,无力躲闪……
浓密的石上森林里,那些流淌得呜呜咽咽的暗河,那些在树林里回旋徘徊略显尖利却异常入耳的风声。
在李若烟来,不是像郑三炮的身影,就是像顾玄青阴恻恻的狞笑。李若烟一边走一边左右张望,总是怕郑三炮和顾玄青从那些岩石背后和树林的阴影里钻出来,紧攥住匕首的手心里渐渐渗透出层层密密的冷汗。
李若烟知道,顾玄青和郑三炮爬出去的那个竖井其实离自己并不远。既然吴天和自己都没有找到出去的路径,他们也一定在寻找。
但是她别无选择。李若烟摸了摸口袋里那个小硬块,一边细心地在溪流上的那些树根处刮出显眼的痕迹来。
李若烟越往前走,越往那些长满青苔的岩石上攀爬,发现前面根本就没有路。李若烟每每从岩石上滑摔下来,每每抬头见越来越暗淡的天色,想起还在苦苦等待自己的吴天。李若烟没有包扎擦破的膝盖和手肘,爬上了一个陡坡,又一个陡坡。
天色越来越黑了,李若烟从背包里掏出头盔灯,那是最后仅有的一点点光源。李若烟惊喜地见,前面不远处好像有一个人,蹲在一棵大树下不停地挖着什么。李若烟心里一阵“咚咚”狂跳,真碰到这里采药的山民了吗?
李若烟几步赶上去:“老乡,老乡。”
那儿的确是蹲着一个人,这个人手里拿着镢头,在用力挖什么东西。这人身上破破烂烂的,沾满了青苔淤泥,对李若烟的大声叫喊,这人好像没听见,依然在埋头做自己的事情。李若烟心存疑虑,难道这个老乡是聋的?
“老乡,喂,老乡!”
李若烟走到跟前,拍了拍这人的肩膀。他在挖什么呢?拍完这人肩膀,李若烟有点好奇。
李若烟朝前面去,这人好像不是在挖东西,而是在挖坑。这坑挖得奇怪,怎么挖得像个人似的,说深不深,说浅不浅,还挖出了人的四肢形状。
这不是老乡,这不是山民。这是,这是……
李若烟已经隐隐觉得很不对劲,这人怎么会挖这样一个坑?在这荒郊野岭?李若烟想走到前面去这个老乡或者是山民究竟是谁。
刚想到这儿,蹲在树下的这人已经缓缓站了起来。这人扭过头来,年纪大约40岁左右,长着双圆溜溜的老鼠眼,嘴唇上蓄着小八字胡。
顾玄青!
李若烟惊骇之下,几乎停住了呼吸,手里的匕首竟然举不起来。李若烟转过身来想跑,却发现自己背后怎么突然多了一个人,这人手里拿着支散弹枪,冰凉的枪口刚好抵住她的胸口。
顾玄青转过来,微笑着她。顾玄青从坑里面抓起一大把泥土,在手心里搓了搓,着那些黑色的泥土在指缝间慢慢滑落。
“人生尽头,无非如此。”
说完,顾玄青从李若烟手里夺过匕首,在她喉间用力割了下去。
天后……
贵州贵阳市中山东路号,贵州省人民医院icu重症监护室。
“不……”
一个男人撕心裂肺裂般的惨呼打破了住院部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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