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薛瘸子再到他的时候,那张没有眼仁只有眼缝的婴儿脸却嘴角往上一翘,朝着薛瘸子一笑,随即闪电般隐没了。
那一瞬间,薛瘸子心脏如中雷击。
薛瘸子歪歪扭扭的瘫倒在炕上,脸色惨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薛神!薛神!你怎么了?”马大齐右手掐着薛瘸子人中,猛力摇晃着他逐渐瘫软地身子,大声喊道。
薛瘸子断断续续地说:未生而相。要叫谷子,谷子地里的好养活。否则,这孩儿难成,难成人。
马明娟吓得抱着肚子哭了起来,那孩子奇怪,竟然就此安静了,任外面天翻地覆。
薛瘸子好像听到他们呼喊他的声音,他觉着自己好像变得很轻。那些呼喊他的声音在他听来,变得越来越遥远,越来越飘渺,渐渐地,薛瘸子终于什么都听不到了。
孟津县殡仪馆公安局解剖室。
“记录”,孟津县公安局法医李飞一边脱下自己的塑胶手套,一边对自己的徒弟孟义说。
死因:心肌梗塞,
姓名:薛明武!
性别:男,年龄:49岁
籍贯:孟津县邙山镇马屯乡李家岭村人。
亲属情况:无
骨灰暂委托殡仪馆保管。
“薛瘸子就这么死了?这些事情都是谁告诉你的?”我绕开了那些圈子,直接问谷子讲述事情的核心。
谷子很认真地说:“我妈,我妈告诉我的。自从我懂事儿的时候起,她就说我是异类,是‘未生而相’,还差点害死她。不过后来我挣很多钱的时候,她就再也不那么说了。当然,这挣钱也就是你们说的风水,不过我最擅长的还是走阴。”
我问道:“你说你天生就会是怎么回事?”
谷子摸摸额头上的胎记:“这事儿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是我梦里梦到的东西就一定会在现实生活中出现。
记得第一次走阴还是我七岁的时候,那些日子,我老梦见个老头可怜兮兮的在墓地里打转。这老头也不走其它路子,就在自己坟头上来回转悠。
我很好奇,就问他:爷爷,你为什么在这里打转啊?
这老头怒气冲冲地说:子孙不孝,用水泥把我圈住了,我哪儿还能出得去?这样也好,后天我儿要盖房子,我就让我儿来陪我吧,我要把他带走。
我问:爷爷,你儿子在哪儿呢,我能帮你吗?
那老头扭脸搭话:瓦不破人破。
这梦境反反复复几次,所以我记忆特别深。
我记得那天是端午,我妈在邙山镇上有个远亲叫李弘农,几年都不怎么往来了。
那天我放学回家,见家里坐着好几个人。听妈说远亲家里出了点事,想到我们这地方,还有没有薛瘸子一样的人物,去帮他们消灾解难。
我妈那远亲叫李弘农,媳妇叫王梅。这两人在那儿絮絮叨叨说了很久。我手里拿个粽子在旁边听,依稀听到李弘农说他父亲出事了,就在昨天。
李弘农说,他父亲昨天在老家盖房子,在递瓦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最奇怪的是,他父亲手中十六片瓦一片未碎,自己的后脑勺却磕在了一块砖头上。
我想:这不就是‘瓦不破人破’吗?这不就是在梦境中那爷爷说过的话吗?
我啃了口粽子笑嘻嘻地说:“妈,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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