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们无奈也好,你说他们冷漠也罢,你说他们没有骨血也行,普通的老百姓,还是ri复一ri过着他们的ri子。
对于他们来说,皇帝也好,民国zheng fu也罢,ri伪zheng fu也行,都一样吃老百姓肉,喝老百姓血,啃老百姓骨头。
& ren干的。
仅有的区别,只是,死得早点,死得晚点罢了,早晚都要入土为安的。
既然如此,又何必在乎?
就算在乎,平头老百姓,又能如何应付?
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茶馆。古朴雅致,小巧玲珑,一面临河,一面倚岸。竹子做骨架,已经晒秃了皮了,金字屋顶上,灰蒙蒙的不再闪亮,上面胡乱覆盖着蓑衣或松树皮,临河一边有松树皮编成的女墙,可凭栏品茗,八面来风。
最引人注意的是,墙上挂的不是名人字画,而是四个大字:“莫谈国事”!
喝茶可以,唠嗑也可以,甚至骂街吵架、调戏妇女、拐带小孩,都可以,只是,不要谈国事,不要谈任何国事。所有的,对于国家的不满,对于ri本人的愤恨,只能埋在心底,烂在肚里,脸上还要做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互相拱着手,互相叫着爷。
只是,刚才还道貌岸然的爷们儿,只要一回头,看见了ri本鬼子,便只能低着头,佯装笑脸,亲热地喊着:“太君,您咪西些啥?我孝敬您。”
待得鬼子走得看不见影子了,才敢在台阶上淬一口痰,骂一句:“狗ri的。”
郭德彰坐在茶馆里,观察着这些形形sese的人们,他是个相声艺人,他需要鲜活的素材,编进段子里去,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观众。
可是生活太悲惨了,哪里还有什么能编成笑话的东西啊。他喟然而叹。有时,他会觉得奇怪,为什么现在相声这么难编,他还要继续这一行呢。
想来想去,也许是这样吧:人们为什么要笑呢,因为生活太苦了!
突然,前面喧哗了起来,爱看热闹是中国人天生的劣根xing,郭德彰也不例外,他凑了过去,原来,一个跑堂的不小心把酱油洒在了一个鬼子的军装上。
那个鬼子揪起跑堂的领子就是一顿耳光。跑堂的一下子被打蒙了,连求饶都不会了。
掌柜的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慌忙跑过来,笑脸相迎道:“太君,您息怒,您息怒。我给您擦擦。”
说着拿出随身的手帕,就要给鬼子擦拭。鬼子的马靴一脚就揣在了掌柜的小腹,把他踹倒在地上。“你的,赔钱的干活。”
掌柜的捂着肚子,跪在地上,又一把把跑堂的也拽得跪在地上,脸上强作笑容道:“赔,一定赔,太君,您开个价吧。”他知道,鬼子是想敲一笔。其实,就是不出事,鬼子明说问你要些零花钱,你敢不给吗?
“一万两。”
掌柜的傻眼了,一万两,把店铺卖了,再把自己和伙计卖了,都凑不出这么多钱啊。
他当即恳求道:“太君,这太多了,要不这样吧,您把衣服脱下来,我给您洗洗。”
“赔钱!”
掌柜的都快哭出来了。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却没有人敢出头,怕惹祸上身。
这时,一个年轻男子挺身上前,拍拍鬼子的肩膀,用纯正的ri语道:“山木君,你在这里啊,大佐刚才还对我提起你呢。”
鬼子回头,见是一个穿着中装的年轻男人,中等个子,眉宇轩昂,吃不准究竟是什么人,就问道:“你是谁?”
“我叫小林翔平,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我是你们青木大佐的朋友。”说着,小林翔平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仿佛是墨玉的挂件,看着依稀像是一个蝙蝠的模样。
谁知那名叫山木的鬼子,见了此物,突然肃然起敬,对着小林翔平端端正正地敬了个军礼,道:“是,小林君,请多多关照。”然后又略带谄媚和不安地问:“大佐,真的提到我了?”
“那当然,大佐说了,你可是远征军中大大的英雄……”
山木又是一个立正,倒把小林吓一跳。
突然,这个山木脸se一变,眉毛鼻子都纠结了起来,用手在头颈里来回乱抓,可他还想保持军姿,所以姿态十分怪异。
小林道:“山木君,你怎么了?”
“惭愧,痒。”
“哎呀,此地跳蚤、臭虫颇多,你不会是沾染上了吧,快把衣服脱了,回去洗洗澡,消消毒吧。”
那鬼子还真听话,立刻把上身脱了个jing光,还是不解痒,一手提着衣服,一手猛搔,都抓出血丝来了。
小林道:“山木君,还耽搁什么啊,快去洗洗吧。”
“是,得罪了。”山木抱着衣裳,狼狈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