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发沾了颜料,”艾德琳手上没沾多少颜料,都觉得手涩涩的,
乔恩看了看亚瑟文的头发,又看了看他的手,无奈的很,又是一堆烂摊子,
“这幅画是他用手画的?”
“嗯,”艾德琳点头,
“如果他早出生一百年,恐怕就是某种奇特画派的创始人了,”乔恩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
……
亚瑟文虽然神志不清,但却是一个极其爱干净的孩子,城堡顶层的那个房间就是纤尘不染的,白天他的身上会沾着泥土、水渍甚至动物的粪便,但是晚上洗澡最积极的也是他,
起初乔恩还担心以亚瑟文的破坏力会让洗漱间水漫金山,可亚瑟文似乎在洗澡方面出乎寻常的‘清醒’,乔恩都不用检查水管是否没关严,因为亚瑟文拧的比他还紧,
“今天这么慢,”艾德琳等了一个多小时,亚瑟文还没出来,她坐不住,刚走到洗漱室门口,
门就从里被打开了,
亚瑟文全身带着氤氲,眼睛被温气熏的柔和了许多,至少没那么呆板了,浅色的长发湿漉漉的贴在白里透粉脸颊上,嘴唇也难得增了些粉色,穿着一身米白色的睡衣,活脱脱一个从画里走出来的娇弱小姑娘,煞是惹人怜爱,
艾德琳心里叹着,这要真是个女孩,长大以后,追求她的男孩子们指不定队要排到哪里去呢,
“你今天很久,”艾德琳用刚学会的西语说,
亚瑟文大大的紫眼睛望着她,长长的睫毛还扑扇扑扇的,他用手慢慢的执气的一缕还在滴水的头发,
这样的面容,这样的动作,看得艾德琳心里直叫祸水,
“谁让你不用画笔,弄得头发上都是,”艾德琳用法语嘀咕了一句,“好了,我也要洗澡了,你赶紧回房间休息吧,别着凉了,我去问问乔恩热水还够不够,”
艾德琳说完,就快步朝楼下走去,
亚瑟文看着艾德琳小小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嘴唇微微弯起,
……
自从那天之后,不知是不是因为体会到颜料弄到身上的麻烦,亚瑟文再没用手画过画,而他其实也不是太逆天的天才,拿着‘碍事’的画笔,不是打翻调色盘,就是擦破画纸,没有再画出一幅像样的画,
乔恩反倒乐于见此,没有扎实的基础,过人的天分早晚有一天会枯竭,
艾德琳起先还想帮帮他,结果被亚瑟文无声的拒绝了,到后来亚瑟文甚至天还没亮,就背着画板上山,天黑了以后才,乔恩说亚瑟文有种与众不同的自尊心,
亚瑟文专注于油画是一件好事,同时艾德琳和他的交流也少了很多,
艾德琳则抓紧寒假的,白天练习西语,晚上做杰森交给她的那个古怪的任务,
乔恩同样没闲着,冬春交际,正是候鸟成群回飞的时候,每天清晨,天还没亮,外面那刺耳鸣翠的鸟叫不绝于耳,
乔恩甚至比亚瑟文起的还早,背着巨大的相机包,徒步上了北山,那里的海拔是整个山区最高的,可以看见壮丽的日出,如果爬到山顶,能俯瞰整个小镇,甚至能隐约望见远方的青蓝的地中海,
在越靠近天的地方,越能拍出好的照片,
“我要和你一起上北山,”艾德琳都快憋坏了,乔恩和亚瑟文可以随兴走遍这片森林的每一角,一个拍一个画,可她只能呆在屋里,除了看书看电视就是对着电脑,
“不行,”乔恩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
“为?你送给我的数码相机在角落里都快发霉了,”艾德琳瘪着嘴说,语气带着极淡的娇意,连她没注意,乔恩也没注意到,只有亚瑟文,他拿面包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接着默默的吃着晚餐,
“呵,我只能说相机上的霉菌比阿曼尼塔小蘑菇长的还快,”阿曼尼塔小蘑菇是森林最常见的野蘑菇,尤其是夏天,一晚上暴雨过后,树下就凭空冒出无数褐黄色的小蘑菇,
艾德琳明白乔恩的意思,他是铁了心不愿意带她去,小女孩的脸立刻就耷拉下来了,
“艾德琳,你觉得的身体可以爬山吗?北山的路特别崎岖,土又湿,稍不留神容易摔跤,更何况,山上的气温要比这里还低十来度,”
乔恩说的在理,艾德琳当然也都懂,闷闷的说,“那我还是呆在家里好了,”
乔恩不忍扫艾德琳的兴,见她面色如常才放下了心,又看着仿若影子般无声无息的亚瑟文,哎,他真是养了两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亚瑟文,你这几天有没有收获?”
经过高强度西语速成练习,艾德琳已经可以勉强听懂乔恩说的句子里几个单词,连在一起,基本上可以猜出大致意思,
亚瑟文抬起头,望着乔恩,突然站起来,跑上了楼,
“他了?”乔恩疑惑的问,
“谁,”
过了一会儿,男孩手上拿着一卷纸,又下来了,
他单膝跪在地上,把画纸铺开来,
父女俩都好奇的很,走到他身后,
一位美丽的少女矜持的坐在奢华的长椅上,穿着中世纪的白金色长裙,笑的含蓄,
艾德琳也不会忘记这幅画,在那个被钉死的房间里,它陪了她整整一晚,还有前不久的噩梦,她又梦到了这个少女的笑,笑的那么可怖,
“我在迪亚迪斯见过这幅画,他把城堡里的画带做?”艾德琳奇怪的问乔恩,
乔恩蹲下来,用手轻轻触了触画面,“这是他画的,”
“,”艾德琳不可置信,她仔仔细细的观察着,绝对和城堡里的那副完全一样,包括年久发浅掉落的颜色,
亚瑟文一直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画,似乎在检查哪里还有瑕疵,
“这是用画纸画的,是我买给他的画纸,”乔恩说,“城堡里的那幅画一定是画在亚麻布上的,因为没有哪个画家会犯如此低级的误,”
听了乔恩的解释,艾德琳已经吃惊的说不出话来,某些奇特的人他们能做出永远也做不到的事,正常人自然会对他们有种盲目推崇的心态,此时艾德琳第一次也产生了这种心理,因为亚瑟文的画技近乎于神了,
“虽然可以以假乱真,但是仔细看还是有不同,”乔恩的工作好歹也是艺术,观察也就细些,“比如这里,自然的脱色不会有这么重的印痕,很明显是用颜料调成灰色画上去的,”
艾德琳了解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