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神无主的艾德琳俨然把诺南当成了救命稻草,却完全忽略了少年那引人遐想的举动,
被诺南拥在怀里的一霎那,艾德琳才陡然记起,
她终于到底在哪里,
“告诉我,是谁,”久久得不到回答,诺南又问了一遍,独属于他的气息全然扑在艾德琳脸上,
这让艾德琳本就混乱的思绪彻底乱成一锅粥,她欲推开诺南,但看似并不十分强壮的少年,却如磐石一般牢固,毫不动弹,
诺南感觉到了艾德琳的抗拒,反而更加贴紧她,没人在他刚进门那一刻,看到艾德琳脸上的伤痕时,心里的极怒,
偏偏他还得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与乔恩的家人…还有乔恩含笑寒暄,
这便是诺南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明知是虚伪而可笑,但不得不照做,
艾德琳‘挣扎’片刻便作罢,静静的埋在诺南的怀里,因为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与诺南讲究,而此刻她最需要的就是这暂时的安宁与逃避,
今天的订婚宴,让她心神俱疲,
“乔恩没有照顾好你,”第一次,诺南没有在乔恩的名字后面加敬称,足以表明他对他的不满,
诺南还是松开了艾德琳,他不女孩是否还有别的伤,但他的双手依然环着她的腰,让她能靠在身上,
车外的景物飞快的略过,车内却静静的,
良久,女孩的声音才轻轻响起,
“是啊,他…”后面的话艾德琳不知要说,有些复杂的难以想象,
一点小伤,却让整个米芙雅劳师动众,诺南找来了顶尖外科医生,为她彻底检查了一遍身体,
让艾德琳有种又回到医院里的觉,
情绪的大幅起落,艾德琳多吃了一颗药粒,在药力副作用下,她早早便睡,
诺南为她拉好毛毯,望着女孩沉静的睡颜,他顿了半秒,还是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然后便关上灯离开了房间,
艾德琳再次醒来,已经是大半夜,一觉,她的心总算静下来,她开始反省在对待乔恩与雪莉这件事情上的失态,
艾德琳深深的明白对乔恩,顶多算是半路插进来的局外人,乔恩的人生,她总共参与了几分,又有权利指手画脚,
可当时她心里猛的闷着一口气,尤其在看到雪莉与乔恩之间的融洽之后,这口气爆发了,
艾德琳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喃喃道,“我太冲动了,”极浅的声音飘进空气里很快便散开,一丝都不再见听见,
乔恩终有一天要结婚,那时她该办,
艾德琳在心里问着,她能承受么,她至少想出了十几种可能性,可没有一种是艾德琳可以接受的,
渐渐的,她慢慢闭上了眼睛,平稳的呼吸声响起,她又睡着了,或许这也是一种最明智的逃避方法,
……
天黑如墨,
整座小镇都沉入深眠之中,千里之外的海风在这里已经‘气若游丝’,连拍起红杉树叶的力量也没有,
空气好像凝固,唯有时而起伏的蝉音,声声击打在山林之间,
这是山区独有的一种蝉,有着银色透明的翅膀,淡黄色的壳背,从出生到死亡,都埋在土壤里,或钻进树洞中,大部分生命都在黑暗之下度过,
可它的寿命只有四年,它用四年的躲避着,煎熬着,…等待着,为的只是能有一天在阳光下,吟唱三天,找到一生唯一的伴侣,然后双双死去,
大自然赋予每一种生物都是公平的,
“天,你在做,”惊呼打破了医院的宁静,莫华德睁大了本睡意朦胧的眼睛,
走廊的尽头,阳台的玻璃门敞开着,削瘦的身影直着背,坐在光滑的栏杆之上,两手反撑在两边,飘散的发丝被暗淡的月光覆盖,合着深沉的夜色,隐隐漾着银光,
亚瑟文高高的抬起头,似乎在仰视万丈星辰,又似乎在守望不知名的远方,
殷红的唇,精致的鼻梁,还有那双举世无双的眼,勾勒的是绝美的侧颜,
他注定是属于黑夜的男孩啊 ,
可如果有一天,他能真正站在阳光下,那将会是何等的惊艳世人,
亚瑟文对身后的话语听若罔闻,独自活在构造的世界里,
莫华德快走上前,用力拉下他,亚瑟文仰面倒下,根本‘不堪一击’,颤颤两步,随即跪坐在地上,双手无力的耷在腿边,但他的目光并没有从那满天繁星移开半分,
莫华德的手隔着单薄的病服,触到他滚烫的体温,让这位富有经验的老外科大夫惊得连叫上帝,
难怪…难怪他高烧两周不退,他分明就是在‘找死’,
即使已经慢慢步入夏季,树木的遮眼,泥土的保温,以及南面吹来的湿风,让山区夜晚的温度仍然低得刺骨,
莫华德没有怀疑,如不是今晚轮到他守夜,亚瑟文一定会在阳台的栏杆上坐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