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里面很多事都是凌云推测出来的,如今突然这么说,她其实是别有居心。想到自从她嫁进来就一直受到宁氏的刁难,而她本身又不会做小伏低,以致与宁氏针锋相对,凌云以为她们二人要么互不理睬相安无事,要么就是其中一个败得溃不成军,彻底失去战斗力。尤其在发现宁玉出嫁后,宁氏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一想到上次她竟然要对她肚子中的孩子下手,她就会惊出一身冷汗,甚至噩梦连连。因此,她会牢牢抓住任何一个可以打击宁氏的机会,不让她再有机会伤害自己身边的人。
毫无疑问,宁氏是喜欢君擎天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嫉妒凌夫人,因此,她非常希望能够得到君擎天的爱。试想,她盼了半辈子,恨了半辈子,如果让她知道早在二十年前就曾经有一个可以和君擎天相亲相爱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却被她亲手毁了,她会如何?
此时,宁氏的思绪伴随着凌云的话飘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晚上。君擎天拜访了刚刚新婚的凌子峰和凌夫人回来,见到她的时候面色竟难得的柔和下来,他先是将五岁大的君牧野打发回房,温言道:“夫人,我有件事要同你说。”
宁氏当时嫁给君擎天已有五年,五年来两人同房的次数屈指可数,此时君擎天肯同她和声细语地说话,她颇为受宠若惊,心里也忍不住雀跃地猜测,是不是君擎天终于对她动心了?可是,君擎天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好像是对她赤裸裸地讽刺,让她满腔爱意与希望化作疯狂地嫉妒。
“夫人,我今日已经为牧野定下了亲事,亲家就是子峰和云娘,待他们生下女儿,就是我们未来的儿媳妇了。”
好似一道晴天霹雳迎头劈下,宁氏呆愣当场,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慢慢冰封的声音。在她心里,君牧野是她丈夫的私生子,而这所谓的未来儿媳妇,又是她丈夫老相好的女儿,这对她是何其讽刺,更是对她莫大的侮辱!
因此,在君擎天满脸期待的表情下,她一下子爆发了。她抓着君擎天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她破口大骂,骂一切与君擎天有关的人和事,提到最多的莫过于凌夫人与君牧野,现在想想当时的很多话都难听到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那是他们夫妻二人最大的一次争执,也是最后一次争执,因为后面的这么多年里,一直是她抓着君擎天不放,君擎天似是早已对她心灰意冷,除了强制性的手段,半句话都懒得同她多言。
在宁氏破口大骂君擎天的第二日,一早就不见了他的人影,宁氏余怒未消,唯有将怒火发泄到君牧野身上。她当时完全是失去了理智,才会想到那么龌龊的法子,她专门让人去ji院找了当时的红牌,让他们去伺候刚刚五岁的君牧野。看着那几个肮脏恶俗的女人玩弄着那小小的颤抖的身子,她的内心得到了异常巨大的满足,只觉得彻彻底底报复了那些勾引君擎天的女人,看着君牧野害怕的哭叫直到最后昏过去,她便觉得自己的委屈得到了充分的发泄。
由此,她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除非必要,君擎天连正眼都不再看过她一眼。她也曾去向自己的皇兄诉苦,可她做出了这种丑事,先皇只会觉得对不起君擎天和君牧野,又如何会向着她?想来,也正是因为如此,君擎天后来才为凌云和君牧野求来了赐婚的密旨,以及保护凌云全家的龙佩。
如今,被凌云这么一提及,当年的许多事都渐渐浮出水面,君擎天那日的柔情,生生被她自己毁灭了。宁氏觉得自己心里憋闷得很,她想张口大叫,却发现自己突然发不出声音似的,无论她怎么张口,喉中始终是一片沙哑。她看到身边的几个丫头满脸惶恐地看着自己,嘴里焦急地在说些什么,可是她都听不到了,就连眼前的光芒都渐渐暗了下去。
对于宁氏这一系列的反应君牧野和凌云互相对视之后,顿时有些惊疑不定,尤其是凌云,她不过就是说了那么一番话,宁氏即便真的受到打击也不该是这种反应。等到宁氏彻底失去意识,两人才想起来叫太医,如意适意等几个丫头忙做一团。
这段日子宁氏的身子一直不好,因此太医离得并不远,不过片刻间,其中一位太医便迅速赶了过来。等他第一轮把完脉,其他两名太医也到了,然后继续为宁氏请脉,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三位太医的脸色都同时凝重了起来。
君牧野慌忙问:“太医,母亲她如何了?”
三位太医面面相觑,斟酌了片刻,才由最年长的那位上前一步回道:“启禀丞相大人,长公主本就沉疴难愈,近日又气大伤身,从而加重了病情,今日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血气骤然上涌,导致颅内充血,怕是有中风的兆头啊!”
凌云心头一颤,连忙问道:“可能治愈?”
那太医犹豫了一瞬,叹息道:“怕是难了,长公主说到底还是心病,若心病不除,恐怕会影响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