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信阳动
这几日的战事对于南下清军来说绝对谈不上有利。
0月0日,新任湖北提督张怀芝在集结重炮炮轰襄阳城一昼夜后,指挥大军第二次强攻襄阳城。战事持续一天一夜,损失270之众仍旧未能攻破雄城襄阳,不得不暂时退兵休整。
同日,张怀芝部一标驰援光化县,大军于茨河镇受阻,第三协重兵驻扎茨河镇,协统何进征召三千民夫日夜建设,已将茨河镇修建成军事重镇,清军西进战略受阻。
同日,第三协第三标强攻光绪县,与邹洪明部于酂阳交战一日,互有损伤。是夜,清军退出酂阳,第三标进驻酂阳。
同日,得应山临时指挥部军令,原第十一标标统张国荃守城有功,允许自古城等地招募新兵两千人重组第十一标,武器装备由襄阳调拨!
是夜,应山临时指挥部驳回郧阳府第十二标李秀昂部请战要求,责令其加紧战备。
同日夜,强攻平靖关一天一夜之清军马继增部撤至关外五里修筑防势休整以防关内守军偷袭;同时,武胜关方向,清军持续强攻武胜关!
0月日,张怀芝分兵一部强攻枣阳,欲要逼迫襄阳城内守军出城迎战。马荣成坚守襄阳城拒不救援,张怀芝无奈,至午夜,枣阳失守,张怀芝命手下杀俘以震慑革命军,城中四百守军全部战死!
第二日,随州、宜城、钟祥加紧戒备,提防清军自其余处突围南下。
0月日,何进指挥第三协趁黎明时分强攻茨河镇外清军,是役,清军损失一营之后,丢失大半辎重退往南漳方向。
中午,南漳清军攻陷南漳。
同日,张国荃主动请战,亲率两营强攻庙子坡。邹洪明见局势不利,趁机撤回县内之兵至县城设防。
同日,第一协重炮轰击城外攻城清军马继增部,第十一协损失惨重后后撤十里防守,马继增部损失大量辎重、兵员,无力继续对平靖关再次发动强攻;同日,武胜关守军击退清军第六波攻击,关外两翼山峰失守,清军开始于山坡之上架设炮塔,准备炮轰武胜关!
月日,枣阳清军对随州发动试探性攻击,至天黑时分未能攻陷县城之后撤兵回守枣阳、第二日放弃枣阳至襄阳回合张怀芝大部。是日,张怀芝得京城来报,随后调本部一标清军北上返回南阳集结。
至此,襄阳城外清军人数约与城中马荣成部相等,张怀芝企图速战攻陷襄阳南下计划宣告失败,战事陷入胶滞!
信阳城中,南下抚乱第二军统制兼北洋第六镇统制官王士珍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苦笑着着桌面上一封彰德处方才送来的那位大人的书信,面上极为难。
南方乱党趁其不备拿下武胜关并且伏击了南下的李纯一协精锐新军,此等战绩莫要说是南方的乱党了,便是他取得了这样的大胜,又焉有不大肆宣扬的道理。果然,他本还想封住了狼狈逃回来的所有清军之口,能够压制这消息几天,然后趁这几天时间,拿下武胜关南下强攻鄂中军呢!没想到才两天不到的时间,‘南下清军武胜关外被伏击,数千精锐新军几乎死伤殆尽’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听说连洋人跟朝廷都惊动了!
那位大人对他隐瞒了武胜关被伏击的消息十分不满,书信中将他狠狠训斥了一番。
望着厅内一侧坐着的李纯,短短几日的时间,他竟由之前的壮实中年汉子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头上原本黝黑的辫子如今已经花白一片,脸上老态尽显,一会工夫已是唉声叹气几次,显然还没从那‘武胜关外被伏击’的战败之中缓过气来。
对于这位自己早年的心腹爱将,王士珍多少还是比较在意的,否则也不会让他以原北洋新军第六镇十一协为骨干组建新第二十一混成协。反而对于朝廷新任命的第十一协协统马继增,只是将直隶、山东两省所募新军划出一部与他组建了第十一协。除此之外还将南下的第一先锋第一协重任交给了他,又在他被伏击后为他堵住众人之口,强行将那大败的消息***了两日不叫外漏。对于这位早年的老下属,虽然之前的三年中李纯不曾去拜会过失势的袁世凯一次,但是对于同样赋闲在家的老上级王士珍,却给予足够的尊重,三年来逢年过节都没少往他的府上送些东西。
叹了口气,王士珍却知道,这一次自己便是想要保他也不可能了,只得开口道:“秀山啊,这两日随着南方乱党的宣传,你在武胜关被伏击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如今连京城的那帮闹腾的人跟洋人都知道了,大人压力很大。京城那边摄政王没少拿你说事,袁大人没法,已经派人送来了急电,将你先行革职查办。不过你放心,我已上报大人,请求留你在我身边做个闲职参谋,等战时我为你安排一下,剿灭了南方的乱党之后,你也未尝没有洗清身上罪责的可能!”
一旁李纯苦笑,起身拜他一拜,说道:“多谢王帅……罪臣已不敢有任何奢望,只是生气自己没能小心一些,为我大军先拿一功,白白辜负了王帅的栽培!”
他如今这般的狼狈模样,当真是见者伤心。
王士珍不忍见老下属没落,只是他遭此败自己已经无力遮护,话到嘴边几次要讲出来,最后犹豫了半天,化作一声叹息,“你起来吧,都是自己人!”
伸出左手虚空一托,示意他起来说话。
他的左手之上只有四根手指,左手无名指已经断掉了。那是甲午中日战争之时,侵朝日军分四路猛攻平壤的清朝驻军,他率领炮队学兵坚守在城上顽强鏖战,后来人手不足之时亲手操炮,轰击日军,在那一战中丢失的,除此之外他的额头左上部也在那一战中被弹片击伤,留下一寸多长的伤口,至今还能到淡淡的伤痕呢!
不过他从来不惧别人他留下残疾的左手,反而没有有人注意,都会非常自豪的与人详说那一战,北洋三杰之中就属他对日人最是敌视,其次才是那段祺瑞!
李纯起身的一瞬,一抬头正巧到了王士珍左手那根断指,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喉咙一阵滚动,不过最后还是强忍了下去,没有开口。
可是他还是小瞧了王士珍的眼力了,他一直盯着李纯,自然到了他面上的表情变动。联想到这几日来面对着军中的不少指责之声,这李纯倒也认了命一般,任由背后暗骂嘲讽,始终不对那日被伏击时的情况解释一番。而他手下的士兵他也询问了几个,可惜没个章法,没问出什么他想知道的事情,现在见他终于有了一吐的想法,自然要借机询问一番:“也罢,今天趁这机会,秀山啊,这里没有外人,给我说一下你对南方乱党的观感吧!这两日南下大军都被阻在两座雄关之外没有半寸之功,我也不好在大人那里有所交代!”
李纯叹了口气,“回大帅的话,这话罪臣本不该说的,因为难免有为自己脱罪之嫌。不过大帅既然问了,罪臣也不含糊,便将自己的一点浅薄发现如实禀告大帅!”
他微微顿了顿,稍微沉吟一下,“大帅,武胜关之失吾不知何为,这两日方才知道乃是那反复无常的小人孙国安窃城献关导致武胜关之失。罪臣那日被俘,虽说一开始的确被那乱党打了个措手不及,却也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麾下皆是精锐之士,度过了最初的混乱之后,罪臣迅速组织各部反击,一度攻至两侧山岭。只是那乱党完全不似情报显示那般装备低劣,甚至自动小炮装备比我北洋精锐还多,士兵敢效死力。我知手下数千之众攻上山顶,却俱都折损在了那机枪之下,乱党征调数十机枪置于两侧山岭之上伏击,才致罪臣一场大败!唉……悔不该……”
王士珍点了点头,这两日前方传来不少消息,提起关内守军,俱是用装备精良、火炮众多形容,只是却不知这在他眼皮底下发展起来的鄂中军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那么精良的装备,难道那被天下传的三头六臂、神通无穷的李汉、李易之真如民间孩童传唱的那样会仙术不成?
两人各想着自己的心事,这时屋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些凌乱、似乎并不是只有一人。
王士珍很快就回过神来了,一抬头便到庭院门口处出现了三个人的身影,身上的装扮,是自己府外地护卫。
“发生什么事情了?”
“回大帅,兄弟们在外面站岗的时候发现了这人从战马上跌倒了下来,还一个劲的直喊着要面见大帅!不过他现在已经昏过去了,手上只攥着这个东西!”
侍卫回答道。
被两个侍卫架在中间的那人已经昏了过去。
其中一个侍卫从那昏过去的男人手中强行拿出一封书信,递给了王士珍。
他眉头微微一皱,那信封上沾上了几滴血水,显然送来之路并不平坦。
打开一,竟然是一个微微有些揉皱了得废弃烟包。到了眼包上的***字后,眉头刚要皱起的他突然将那烟包包装纸翻到了第二页,发现了写在背面的一行小字,他才了一眼便顿时脸上大变,喝道:“快,给他倒杯水,弄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