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一听笑得更加灿烂,填了下嘴唇儿,道:“别说一个丫头,十个也不会凉快。别这么糟践我了,我过来可不是给你炫耀的,有事儿说。”
朱氏:“啥事?”
孟氏:“闷家里有闷家里的好,出去有出去的好。我就出去逛荡了一圈,得了个大消息,这消息还不是别人家的,是你家的。不对,是咱老梅家的。”
朱氏不耐烦:“别卖关子,有话赶紧睡,没屁就坐好。”
孟氏扇了扇:“看来你家荣华想男人想疯了啊。大白天的,在地里,就搂到一块亲热去,你咬我,我咬你,乱摸一通,眼瞅着就要入洞房了。”说到这里,她终于笑出声来,看朱氏脸色阴沉,她心里头更欢喜,“你说还有月把就嫁过去了,哪在乎这会儿,这些年轻人啊,真是每个分寸。子涵也就罢了,男人么,没啥可说的,可荣华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我看啊,经过这次,‘淫/娃’、‘荡/妇’跟‘勾男人’的名声是跑不掉了。不光给你家,给咱老梅家摸了个大黑脸。”
恼火,朱氏当然恼。一直唠唠叨叨不嫌烦地劝梅荣华,眼看就要嫁过去了,现在眼下就忍忍不要再三天两头碰面了,可她就是不听。这下倒好,让人看到了,抓到了把柄,还不往死里说?可孟氏不知趣地过来了,朱氏就算心里头有气儿,也不表现出来,反倒平平淡淡地说道:“年轻人,亲个嘴儿,又没当着人的面干那被窝里头的事儿,有啥。”
孟氏一听反倒急了,连忙说道:“咦,我的大妹子,你想的可真开。你还别说那么早,要不是有人看见,他俩指不定就在那地上那见不得人的事了!”
梅荣华就在堂屋边上的西间里,从孟氏来她就听得一清二楚,也不生气,和这种奇葩女人怄气,犯不着。她也清楚孟氏这妇人现在扮演的角色,无非就是个看笑话的,顺便过来鼓捣鼓捣,出出气,这些年里,梅荣华没少气她。好不容易逮个机会,不会错过。
“大大娘,看你这话说的,我就有点不同意了。”
梅荣华终于还是没忍住,决定出来会一会她,直接在最近的凳子上坐下,二郎腿翘上,说道,“你说的见不得人的事,是啥事?要我说,是个人都得干这见不得人的事儿。还有就是,要是没干那见不得人的事儿,哪里来的子孙后代?干这事儿没啥,只要不敢屙不下来的事儿,那都不是事儿!”
孟氏背着绕口令似的一段话弄得晕乎乎的,不过大致意思明白,清了清嗓子说道:“见不得人的事儿,咱得干,可都在大半夜里干。”这么一说,她似乎有些意思到不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继续道,“青天白日的,你说你俩抱在一块儿,只跟压蛋的鸡似的,不像样。”
压蛋的鸡,就是公鸡和母鸡交/配的时候,公鸡会踩到母鸡背上,嘴巴紧紧咬着母鸡头上的毛,乍看起来跟抱着一样。故有此说法。
朱氏狠狠瞪了一眼梅荣华,似乎在说,死妮子,叫你不听我的话,现在惹得人家都看笑话,心里带劲儿了吧!梅荣华则是回了一个笑嘻嘻的表情,立即换上镇定自若冷冰冰的神情,对着孟氏说道:“大娘,咱这乡下,一个两个都喜欢嚼耳根子,传的都是乱七八糟的。可能刚开始就是看到天上一朵云,传到后面,变成看到天上的老天爷了。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没啥意思。要是真再挑出来啥不好看的,我大大恐怕……”
“咋说话的,没大没小!”朱氏又瞪了她一眼,而且改变了立场,说道,“不能给你大大娘这么说话,要是再犯,别看该出门子了,我照样理料你!你大大娘也是好心,过来跟咱说说这个,要不然人家外面传成啥样了,咱也不知道。”
梅荣华没吭声,心里盘算着等下怎么搞她一搞,这么喜欢八卦,那就治治嘴。当初孟氏多次唆使人说梅荣华是妖孽,非要烧死她,后来又几次三番找人传各种谣言,意思就是这小丫头不是人,反正不是好东西。这些过了也就过了,梅荣华没怎么当回事。可有一次,村里傻子朝她扔砖头,差点要了她的命,后来问清楚才知道,还是孟氏干的。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她有些忍不住了。毕竟她没有先招惹人,却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心理底线。后来,孟氏家的狗死了,长工不干了,儿子差点淹死,大门烧毁过一次,麦秸垛烧干净了……总之,各种意外事故。
孟氏站起来告辞,梅荣华很礼貌地跟着站起来,说道:“娘,我把大大娘送到胡同口。”
朱氏似乎很满意闺女的表现,点了点头。
出了门口,梅荣华走在孟氏的身后,看着她布料这般好的裙子,忍不住一阵钦羡,加了两小步跑上去,只听“啊”的应声惨叫,孟氏趴在了地上,“轰”的一声,激起一片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