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祁夜,多日不见,别来无恙!”贺兰寂站在城头之上,居高临下地朝他喊道。
宇文祁夜剑锋横向,白刃之间寒光直指向上,我眼前一花,耳畔只听见祁夜熟悉的声音传来:“少废话,你要如何才能放了她!”
“悬崖之上临危不乱的金吾大将军,现下倒乱了阵脚。幽州城外三万伏兵,将军应付起来是否感觉到吃力?我今日就要看看大周不败战神是如何低头求饶!”说着,贺兰寂一挥手,无数身披铠甲的突厥士兵蜂拥而出,城头驾满弓弩,一时齐齐对准了宇文祁夜的方向。
“贺兰寂!你以往总说我中原人以多胜少,今**如此为之,难道忘了自身当日耻笑?”我撕扯着嗓子掷地有声地喊道,“拿我当人质要挟,又算得上什么光明磊落?”
“我何时算得上光明磊落?”贺兰寂反问,“我别的手段你还没有尝试过,比如……”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双目微眯,透出说不出的玩味,“在宇文祁夜眼前慢慢地折磨你……”
我心中大感不妙,恨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贺兰寂看着我正淌着鲜血的手腕,伸出五指死死伸进我的伤口。坚硬指甲与血肉相撞,麻木的腕上传来一阵彻骨的疼痛,我不禁发出一声呻-吟,额上冷汗直冒。贺兰寂猛地抽出了手指,对着宇文祁夜耀武扬威地炫耀掌上沾染的鲜血,“这是你心爱女子的血,你如今连她都保护不了,称得上什么英雄?不如乖乖束手就擒!”
“不准伤害她!”宇文祁夜一声怒吼,“你若要我这一条命,我给你便是!但如果是让我背叛朝廷,归降突厥,我与她就算是死,也不会答允!”
祁夜的每一句话砸在我的心上,沉重不已,却又似涓涓溪流涌入心底,令我眼眶酸胀无比。危急时刻,终究是他懂我。
一阵清脆的掌声响起,阿团拍手称赞:“阿兄,他果然是巴图鲁心中唯一的英雄!”他的话音刚落,贺兰寂也拍起了手掌,但面上仍是嘲讽,“好一个忠心耿耿的金吾将军!中原朝廷背叛了你,不过就赐给你一个公主,难道就让你忘了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好一个用情至深的宇文祁夜!”
“你给我闭嘴!”贺兰寂的话语彻底惹怒了宇文祁夜,他抽出背上弓矢,搭在了肩上,“今日我就算葬身此地,也要拉你陪葬!”
“九郎,不要!”我挣扎着终于开口呼喊出他的名字,一颗心悬在半空七上八下。贺兰寂掏出一把短匕在捆绑着我的麻绳上轻轻地割着,我看着百丈高台之下宇文祁夜冷峻的面容之中透出一份顾虑,迎着风,动了动嘴皮,竟没有觉得害怕。
“高息月,不要说话!”他制止了我欲开启的唇齿,“能为你而死,我宇文祁夜此生无憾!”
我看见他轻轻蠕动着薄唇,说出了一句只有我能看懂的话语。衣帛裂锦,我整个身体摇摇欲坠,紧紧闭上眼睛,满脑子回荡着他告诉我的那一句唇语。
宇文祁夜的声音再次响起:“贺兰寂,你要如何才能放了她!”
“如何?”贺兰寂把他的话语放在嘴边咀嚼,突然玩笑似的说,“你若敢徒手接住我三枚双刺短镝,我便不再折磨她!”
一名士兵呈上来一个方盘,黑色锦帕上放置着三枚金头短镝,与寻常箭矢不同,短镝四面皆是逆长的锋利长刺,乃是战场上见血封喉的绝杀武器。刺镝若以人手相接,加之射箭力道,逆刺一路刮下肉骨,中箭者当尝受世间锥心之苦。
祁夜旧伤未愈,幽州埋伏也使他元气大伤,如今若再接三枚刺镝……我使劲摇头,口中一直说着不要,贺兰寂见祁夜望着我出神,表情犹疑,加重了割裂绳索的力度。
“住手!”祁夜卸下了铠甲,喊道,“贺兰寂,你有什么花招就放马过来!有我宇文祁夜在这里,谁也不许动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