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身旁正坐着一个人。微微张开双眼,只觉头顶笼罩着一片黑色的影子。我浑身酸痛无比,吧唧了两下嘴皮,没有言语什么便循着舒服的位置往他身边蹭去。
一只厚实的手掌抚过我的下巴,在我脸颊上流连不已。我感到一阵轻微瘙痒,哧地笑出了声,却依旧闭着眼睛假装没有醒来。那只手继续向下,掀开了我的衣领,沁人的清凉膏体轻柔地覆上我的锁骨与肩头,被他以温热的指心轻轻按摩。我不安地扭动几下,翻了一个身正对向他,用手指了指自己另一边肩膀。
他被我这个模样逗乐,低声笑了起来。空气里弥散开药膏淡淡的清香,我有许久没有听到如此温柔动听的笑声,心中一时之间被幸福盈满。“九郎,我好想你……”我拉住他的手,低低嘟囔着,莫名的委屈。
“小黑,我回来了,这次再不会离开你。”祁夜俯下身单手环抱住我,说,“不要乱动,我先给你把药膏攃好。”
我依旧不安分地扭着,随意哼哼了两句,攀上他的双臂,却听他一声闷哼,整个身子都僵硬了起来。我感到异样,睁开双眼一看,祁夜左肩与和右手上皆严实地缠着绷带,面色上带着些许苍白,让我不禁心头一抽。
“怕了?还是心疼我?”祁夜见我的表情纠结,竟抿嘴轻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大手贴在我的脸颊,眼神中流露出疼惜,“这么久不见,小黑,你瘦了。”
我听后低头将自己的打量一圈,身上那一袭破烂不堪的嫁衣早已经被换成轻薄的素色绸衫,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我在他的目光之下腾地羞红了老脸。祁夜不解地看我,问:“我说你清瘦为何你会脸红?”说着又扫了我几眼,似乎会意了过来,嘴边的笑意愈渐明显,“似乎那里也瘦了……”他将尾音拖长,意味深长地将目光落在我身上某处。
“你!”我一个枕头砸过去,抡在半空突然反应过来他有伤在身,手上力度一减,有气无力地搭在了他的头上。“你为何要答应贺兰寂接他三箭?援军不久即至,你还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祁夜揽着我的手臂紧了紧,道:“我孤身先来救你,便打定了不能让你受伤分毫的决心。小黑,你知道吗?只有你毫发无损,我才能赢。”
他说这一番话之时,语气淡淡,其中透出的深情却仿佛融入了骨血之中。我鼻间一酸,低头自顾打趣道:“近日是怎么了?总觉得想哭。听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以后我若变成了一个爱哭鬼,定是你惯出来的。”
“你习惯在外人面前逞强,可在我面前又何须假装?想哭便哭出来罢,受了委屈还有我。”祁夜定定地望着我,“夫妻之间,应当有难同当。”
“夫妻……”我将这两字小心地放在嘴边揣摩,带着一份谨慎与迟疑,猛地茫然地抬头纹祁夜:“九郎,你捏我一把,我感觉我在做梦。”
祁夜俨然失笑:“怎么会是做梦?”他低头望着我,从那目光中我读出了丝苦涩,“承诺给你的婚礼,到今日还没实现……小黑,我早把你视为妻子,这不是梦。”他的话让我想起这么久以来的兜兜转转,走到这一步,有很多我曾经看重的东西早已变得不再重要,而真正重要的,已经回到了我身边。
“小九?”我迟疑唤他,“祁夜,我能不能这样叫你?”
祁夜点头,良久,问我:“小黑,你就不想再问点我什么?”
我摇了摇头,迎上他的目光,道:“其实很想问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娶我?可是你现在就在我身边,这就足够了。”
掏心窝子的体己话说得我与祁夜二人相对无言,默默依偎在一起。“将军,医生说该换药了……”长生的声音自门口响起,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从祁夜怀里露出头来,想避一避嫌,却被他一手按了回去。
长生进门见如此情形,却是见怪不怪:“将军,药医在外等候,换好之后再与公主温存也不迟。”
我被长生的话语搞得老脸通红,嘴角不停地抽搐。祁夜却坦然起身,将我腰间滑落的背角拉上,捂上了我的全身,伸手理了理我额边散乱的发丝,道:“你先歇息一会儿,等我回来带你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