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哒哒哒……黄河南岸,密集的枪炮声震耳欲聋,一队人马突然从硝烟中冲了出来。他们一个个被烟火熏得跟黑炭似的,几乎人人负伤,一看就知道经历过了一番苦战。
这支部队是33旅一营,该部渡河之后奉命向南进行威力侦查,没想到竟然迎头撞上了向渡口反扑的日军大部队。
康剑飞营长率领部下与敌军血战一场,终于退了回来,只是将近五分之一的兄弟已经长眠地下,剩下的战士负伤脱力的也很多。
副营长肩上的绷带不住地往外渗血,半边身子都被染红了。他咬了咬牙,指着前方喊道:“营座,前面是北张庄村,我们是进村坚守还是绕过去?”
康营长看了一下,说:“我率营部和一连留下,你其余三个连和伤员往北撤!”
副营长有些生气,说:“不行,我不能当逃兵,要留下一起留下!”
康营长解释说:“这个村子太小,容不下太多的人,现在部队里面这么多伤员,你得想办法把他们带到安全地带去!”
副营长一扭脖子,瞪着眼睛说:“那我留下,你带着伤员们转移!”
康营长火了,怒道:“你是营长,我是营长?服从命令,快给老子滚蛋!”说着又冲身后喊道:“一连没有负伤的都跟我来!”
一连的战士们一听,呼啦啦过了一大群,有些负伤的战士也跟过来了。副营长见此事已经无可挽回。使劲儿一跺脚,懊恼地喊道:“二、三、四连跟我走,把伤员都带上!”
康营长见这犟驴终于走了,不禁松了一口气。他转过身来对一连长说:“小鬼子马上就追来了,咱们得抓紧时间布防。”
一连长忙道:“是,营座,我这就去!”刚走两步又回过头来,问道:“营座,是在村口布防,还是村内布防?”
康营长说:“村口放一个排。村内布置三个。准备关门打狗!”
一连长面露痛苦的神情,悲伤地说:“营座,一排已经拼光了,我们现在只剩三个不完整的排了!”
康营长稍愣了一下。随即硬下心肠。摆手说:“那你看着办!”
战士们刚冲进村内。只见里面还挤着一大堆村民。他们手里拎着大包、小包,抱着小孩,背着老人。估计是想去逃难,可不知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走。
一连长急了,大声喊道:“乡亲们,鬼子马上就打过来了,你们快往北边走!”
老乡们一听,吓得赶紧向村北逃走,一路哭爹叫娘,好不凄惨。由于逃得太匆忙,不少人把包袱、鸡鸭甚至小孩都给弄丢了。跑掉鞋、挤掉帽子的更是数不甚数。
康营长叹了一口气,说:“快去,派一个班护送他们到安全的地方。”
一连长有些迟疑,说:“营座,咱们人手本来就不够,再分一个班……”
康营长苦笑道:“就这么屁大个村子,人再多也守不住。咱们不过是给旅座争取一点儿时间罢了。”
一连长恍然大悟,忙从部队里挑了八名最年轻的战士让他们临时组成一个班护送乡亲们转移。有了他们做种子,就算一连在这仗拼光了,传承也不会就此断绝。
哒哒哒……一阵猛烈的机枪声突然传了过来,紧接着还有掷弹筒和歪把子的声音。康营长脸色一变,大叫道:“不好,是村口!”说着忙向村口方向冲去。
一连长也忙着带了一个班的战士跟了上去,嘴里说道:“他娘的,肯定是小鬼子,来得可真快!”
还没等他们冲到村口,二排长已经带着弟兄们撤了下来。他脸色苍白地说:“营座,卑职没能守住阵地,请您责罚!”
康营长非常生气,斥责道:“半个小时都没能守住,你是干什么吃的!”
二排长有些羞愧,低着头解释说:“鬼子火力很猛,弟兄们伤亡很大!咱们排又折了七名兄弟,已经尽力了!”
康营长出了口闷气,说:“算了,回头再找你算账!鬼子马上就要进村了,你们快到村内布防!”正说着,他突然看到二排长的衣袖在滴血,忙道:“你负伤了?快,卫生员!”
二排长身子一晃,挤出一点儿笑容,说:“营座,不,不用了,卑职,怕是不能跟您继续打鬼子了。”说着身子又是一晃,突然倒了下来。
康营长忙伸手扶住,触手处一阵温热,低头一看全是鲜血。战士们突然一阵惊呼,康营长感到手上一沉,一抬头发现二排长已经溘然长逝……
“排长,排长!”战士们呜咽着喊道。
康营长叹了口气,说:“先找个地方放着,等这仗打完了咱们再好好安葬吧!”
正说着,一发炮弹呼啸而至然后轰得一声爆炸开来。前去村口打探的一连长跑了回来,大声喊道:“准备战斗,鬼子进村了。”
康营长喝道:“都别慌,咱们就在村里跟鬼子打游击,坚持到天黑就是胜利!”
轰轰轰……一阵密集的炮弹突然砸了过来,炸得村内一片狼藉。借着硝烟和飞起的尘土作掩护,战士们以班排为单位,迅速分散隐蔽到各院落。
村口,一名日军中队长突然拔出指挥刀指向村内,恶狠狠地嚎叫着:“压几给给!”
“板载!”一大群日本兵端着步枪高喊着万岁一涌而入……
陈留口阵地,赵云祥旅长面带忧色地举起望远镜向西南方向看去。一营的副营长急道:“旅座,营座他们就被困在前面的北张庄村,您快出兵救救他们吧!”
赵云祥摇了摇头。说:“除非他们能够坚持到天黑,否则把我们33旅拼光了也救不出来!”
骑兵第十四旅旅长张占魁说:“司令,让我带弟兄们冲一次!咱们是骑兵,速度快,兴许能打鬼子一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