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就是这样,因为在乎一个人,所以患得患失,小心翼翼变得不像自己。
题记苗秀芝应声转过来看她,先是一愣,随即就让司机将行李搬回屋,而她则快步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喊保安开门。
苏婉儿刚进门,苗秀芝就紧紧握住她的手,说:“早上打电话无法接通,吓死我了。”
“妈,我这么大个人了,有什么好担心。再说,瑾之派了秦冰保护着我。”苏婉儿安慰。苗秀芝却是瞬间煞白了脸。
苏婉儿觉得不对劲,立刻又低声问:“妈,你怎么了?”
苗秀芝摇摇头,陈泽林在一旁数落弛:“早叫你不要大惊小怪,看现在孩子不是回来了么?”
“爸。”苏婉儿跟陈泽林打招呼,虽然感觉喊他做爸爸还是别扭,但却还是喊了。
陈泽林显然也不太适应,“嗯”了一声,以示回答。似乎两人总是不合拍,父女之间的那种缘分浅得很。这样客气的招呼反而让彼此都不自在。
“好了,你们回来就好了,去看看爷爷吧。他今早血压又不太稳。”陈泽林显然觉得只应答一声似乎不太好,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好,我们这就去。”苏婉儿回答,不由得看看旁边的叶瑾之。
他提了礼物,是礼盒包起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叶家准备的礼物,总是不可能错的。苏婉儿也懒得过问,径直就往屋里走。
叶瑾之跟陈泽林、苗秀芝寒暄两句,将礼物交给两人,也快步赶过来,与苏婉儿一起去看陈老狐狸。
陈老狐狸并没有住在当初生病时住的屋子,而是在主体建筑后的独立小楼里。这小楼在这别墅的主体建筑之后,十分幽静隐秘。
苏婉儿快步绕过曲折的小径。那楼前两棵梧桐早已落光了叶子,呈现出一派萧索。
小洋楼并没有关门…大门半开着。苏婉儿和叶瑾之走到门口,并没有敲门,而是站在门口。厅里有依依呀呀的老唱片声音,似乎是那台老留声机发出的…放的是昆曲《游园惊梦》,正好唱到“皂罗袍”,女声独有腔调在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依依呀呀的女声仿若将人带到另一个世界。
于是,叶瑾之和苏婉儿就站在这里听了一阵。苏婉儿隐约记得陈昭华说过奶奶最喜欢听昆曲,尤其是《游园惊梦》…时不时也会唱一嗓子,那身段模样惟妙-惟肖的。即便是生病死之前的几年,也会唱那么一嗓子。爷爷从军中归来,两人在屋子里听,奶奶唱,爷爷偶尔也会轻声和。
陈昭华还说陈老狐狸是铁血的军人,脾气火爆得让三军畏寒。但只要映莲奶奶轻轻的只一句话,他就什么火都消了。他从来不对映莲奶奶发火…哪怕再生气,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会有半点脸色和言语上的苛责给奶奶。
他们是传奇的一对…是让人相信爱情,相信地老天荒的一对。他们的那种情义是这个浮华年代可望不可即的美好。
如今,这竭力爱过的男人,已然失伴,风烛残年,病痛缠身。在这屋内听两人恩爱时常听的歌曲,过往多恩爱,如今就有多落寞,多难过,多萧索。
“他怎么可以再听这样曲。”苏婉儿低语…伸手要推门。然而,一瞬间也迟疑了。怕也只有这样的曲在耳畔萦绕,这老人才觉得爱人还在这屋内,暗香还盈袖。
她一迟疑,叶瑾之便摁住她的手,低声说:“这也是一种怀念的方式。你奶奶是旧时的闺阁女子…但绝对是传奇的人物。走南闯北,亲自带人杀敌都有过。还担任过突袭,诸如此类。一直伴随你爷爷走南闯北,从未有丝毫的怨言。我听我爷爷讲,有一次,你爷爷受伤,万分凶险,一颗子弹穿胸而过。很多人都以为没救了,你奶奶就是守着,不断地鼓励,最终,你爷爷又再活过来。还有,当年,上级派你爷爷镇守西北,各种冲突时常在,你爷爷脾气火爆,原本担心你奶奶去那边会有莫大的危险,但你奶奶身怀六甲依旧跟他一起查看形势,指定方案,最终保了西北这么多年的平静。而他们之间相处自然有相处的方式。”
苏婉儿点头“嗯”一声,鼻子发酸,心有些沉闷的难受。
两人站在这里,那留声机音质也不是特别好,但一直在放那昆曲。那昆曲是老唱片了。当唱到“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时,爷爷竟然跟着唱,唱了这一句,那音乐便戛然而止。
苏婉儿与叶瑾之陡然一惊,相视一眼。便听见爷爷在屋内咳嗽两声,说:“来了,就进来吧。这风急天冷的,在屋外站在做啥。”
两人又是一惊,原本来这里,就是从小径那边来,并没有发出什么剩下,这老狐狸倒是知道了。
“走吧。”叶瑾之低声说。
苏婉儿推门进去。这底楼一进门就是厅堂,民国时期的装修风格,因为只开了壁灯,光线不是很明亮。她环视了一周,才看见叶老狐狸坐在窗下的摇椅上。
“爷爷。刚才,我们是不想打扰你。”苏婉儿走过去,毕恭毕敬陈老狐狸“嗯”一声,这才转过脸来看他们一眼,又咳嗽了几声,说:“我琢磨你们也该回来了。”
苏婉儿讶然,叶瑾之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说:“因为敏华在南方,所以,回来得稍微晚一些。不过,这样赶路,倒是累了敏华。”
陈老狐狸似乎是很满意地点点头,说:“老叶家的规矩倒还在,瑾之做事也算有分寸。不过,有些事处理得就不漂亮了。”
“爷爷教训得是。”叶瑾之垂首站在原地,神色态度极其恭敬。
陈老狐狸摆摆手,说:“什么教训不教训的。年轻人,做事尽心竭力,也要看方式方法。这世间,情难可贵…人心易碎。越是在意你的人,越容易被你伤心。这是爷爷这么多年的总结,也是我老伴儿走后,我时时检讨所得。若不是她脾气好…跟我已经是知根知底,怕早就心碎无数次了。”
“多谢爷爷提醒,瑾之知错了。”叶瑾之鞠躬点头。
陈老狐狸摆摆手,说:“是一家人,爷爷才提醒你。处理一些事,如果一条路走不通,或者耗时太久…就要大面积撒网,三十六计,并不会过时的。”
“瑾之会谨记在心。
必定不会辜负爷爷。”叶瑾之举手投足彬彬有礼,教养十分良好。
陈老狐狸摇头一笑,说:“你不辜负我一个老头子做啥。你呀,应该不辜负的是敏华。”
“我是说不辜负爷爷的期望。”叶瑾之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