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奚奚看着这四位“教导主任”,一个头两个大。以外貌观,哪一位都够当自己现在这幅身子的爹娘了。
主幼国疑……前景,实在是太堪忧了。
少女身着素白缠枝银莲花道袍,身姿俏丽,一双眸子灿亮,似有冰锋内蕴,直视着四人的眼睛。小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疏离笑意,倒也足够威严,并不是强作镇定。
她也不端架子,低头微微躬身道:“以后,就请四位多多关照了。”
玉乘历史上从来都没出过女性掌权人,便是传说中的那位,也一直恪守弟子本分,祖师羽化之后,便也归隐了。
萧奚奚却理解,换做是她也不愿意接这烫手山芋,她可对“当官”没什么兴趣,什么御下之道,根本不懂……
“掌教无需多礼,我们自会做好份内的事。”当先开口的是彭一州。
“一州所言极是。”广陵接着说道。
“哼,星泽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这才任职多久就跑去闭关?恐怕没那么简单。”陈炽焚长得火爆,说话也直接,可这脑袋也不是一根筋的,话锋如针,针针到肉。
萧奚奚站直身子,瞥了他一眼。
“哦?邱师兄似乎也不怎么想去练功,不如你跟他换换?”
看似商量调侃,轻飘飘地扔出一句话,可是谁都没拿少女这句话当玩笑。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往哪烧,怎么烧,总之是肯定要烧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生气,生气就谁都别想好。
“呵。”陈炽焚冷笑一声,“我倒是想跟他换,就怕有人不肯。你……”
“炽焚!”一直没说话的于渺渺打断他的话,向萧奚奚施了一礼后道:“掌教休怪,他就是个莽夫,有口无心。若是有冲撞您的地方,渺渺在此替他赔罪了。”
“渺渺!你……”陈炽焚怒意更胜,瞪着萧奚奚的眼睛都红了。
于渺渺柳眉皱起,红唇轻抿,盯着陈炽焚。
陈炽焚只好梗着脖子,极其敷衍地对萧奚奚拱了拱手,就算行礼了。
萧奚奚始终盯着众人的表情,心中默默记下。
“我不会计较的,于姐姐不用客气。毕竟四院还要靠你们,我不过也就是虚领个院首名儿而已,你们还是各司其职。”语气平缓,无恼无嗔。
听她这么说,于渺渺的心反而悬起来了,不折痕迹地与陈炽焚交换了个眼色。不怕她生气,就怕她收放自如。小小年纪就有这种胸襟,将来……
“奚奚,吉时已到。”朝闻走过来,目光扫了几人一圈。
广陵笑着颔首,彭一州执抚腰躬身大礼,陈炽焚面上微红,于渺渺神色有些不自在。
“嗯,师公。我这就来。”
萧奚奚再不看四人,纯白的曳地袍角轻扬。随着她的离去,身后的四人又是一惊。
原来她站过的位置上,清晰地一双脚印。
那可是……理石地砖。
※※※
又是一年盛夏,不过一年,萧奚奚看着底下乌压压的人头,暗笑自己原来真的也没多恐惧。
提起气,灌注真力,她清冷的语音扬起,遍及各个角落。
“今天对于在场的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个十分特别并将永远铭记的日子。
我仅代表玉乘,对你们表示欢迎。并报以诚挚的谢意,感谢你们,没有你们,就没有今日的玉乘。”
一众学子呆若木鸡,这位是什么套路?
四院长也是神色各异,唯朝闻和白重烟含笑不语。
萧奚奚继续说着,目光却飘向了遥远的天涯尽头。
“我个人认为,玉乘之所以令人神往,是因为它历经数百年风雨洗礼而沉淀下来的精神气质与高贵追求——文武兼修、通融并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她的声音并不如何具有煽动性,除了平静,就是超出年龄的沧桑。
“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们是否问过自己:为何来到玉乘?几年后,又将以怎样的身影告别玉乘??
底下再也压抑不住地暴起嘈杂的议论声——这算什么问题?
萧奚奚微微停顿,目光一扫。众人在她那样的目光下不由轻颤。
“很意外这个问题?我只是想说,你立了什么样的目标,就决定了什么样的道路;而走上了什么样的道路,就拥有了什么样的人生。
最后,吾以玉乘之名,祝福你们,尽数得偿所愿。”
说罢,她就下了丹墀,再不啰嗦,徒留一众被这太超前的演讲轰得渣子都不剩的学生们。
她不知,这番话,在不久之后,传遍了大陆。
她不知,这番话,入不同人耳,褒贬叹疑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