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霏霏月转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月挂中天。
新房外,王詹扶着镂空的雕花门窗摇摇晃晃地走了一路。他脚步虽然有些凌乱,但头脑还是清醒的,隔着雕花的缝隙,还能看到红妆伊人的倩影。
那是他的妻。
妻,是要与她携手并肩走完这一生一世的人,这是一个多么温暖美好的字眼。
曾经,他觉得自己这一生都不会拥有这样的福气了。
而现在,他终于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王詹轻声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遂摇头失笑,唉,都喝得通红了。
这时,守在门槛外的春杏眼睛发亮地看着他,颤抖的话语里少了一分凌厉,多了几分无限的娇羞:“大爷回来了!”
王詹瞟了瞟春杏那两只亮晶晶的眼睛,只淡淡道:“扶我进屋。”
春杏欢欢喜喜地福了福身子:“是。”能为大爷效劳,简直就是她三生有幸啊,何况这还是与大爷亲距离接触的好机会,若是大爷能注意到她的好处,纳她做了姨娘,岂不美哉?
在春杏的搀扶下,王詹扶着门进了新房。
新房里,一对龙凤烛劈里啪啦地燃烧着,时而爆起一朵极美的灯花,璀璨地绽放着。
林福儿依旧蒙着喜帕坐在床榻上,规规矩矩地端着手,一丝不动。
秋棠见春杏扶着王詹进了房门,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妒忌,复又柔柔弱弱地在林福儿耳畔提示了一声:“大奶奶,大爷来了。”
林福儿依然纹丝不动,倒像压根儿没听见似的。
秋棠又试探般地扬了扬声调:“大奶奶?”
结果还是如此。
瞧这情形,难不成大奶奶睡着了?
秋棠这才走到王詹面前,福了福身子,眼波盈盈地瞧了王詹一眼:“大爷,大奶奶似乎睡着了,不知大爷是要独自就寝还是让我们随侍?
”
春杏闻言也兴奋了起来,心想这大奶奶真是笨,洞房花烛夜居然坐着都睡着了,这下可不是白白便宜了她们啊!只是不知,大爷会选择她还是秋棠……
听见林福儿睡着的消息,王詹下意识皱了皱眉,然后醉眼朦胧地看了身边的两个丫鬟。
春杏艳烈如火,宛如冬日雪地火炉里炸出的荧荧火星,边城要塞里肆意弥漫的熊熊战火;秋棠温柔似水,恰似徐徐微风吹起白绸帐幔,江边水鸟轻轻点过静静的湖水。
他自小便是一副孤僻凉薄的性子,难得这春杏和秋棠自小便待在他身边,虽不极别的主仆那般亲厚,她二人却也算得上是他身边一等一的大丫鬟了,这次薛氏把她们带到这青陵县,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你们下去吧。”虽然这两个丫鬟的容貌气质在十个里头都挑不出这么一个来,但他的心中,却自有一束明媚的阳光。
王詹微笑着看向蒙着喜帕却如老僧入定般的林福儿。
弱水三千,却只有她才是他的姑娘。
“大爷……”春杏略有不甘,比多年情分,比容貌颜色,比心灵手巧,她哪里比不过那个女人了?为何大爷偏偏就看中了她?
王詹冷哼了一声,眸光微冷地看向了春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