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能大摇大摆走进钱庄的客人也意味着一种身份,一种面子,这也是齐大福钱庄可以追求,它要满足有钱人的虚荣心。
钱庄门口站了一排年轻美貌的女店员,无晋刚走到门口,一名女店员便迎上来,笑盈盈提醒他:“客官,存钱需五十两银子以上。”
这是需要看人的,如果无晋穿着锦缎长袍,昂首挺胸地走路,且目中无人,则根本不需要提醒,直接领他进去,但无晋却穿着一身青布长袍,身上既不见金也不见银,女店员当然要友情提醒。
“我不存钱,来找你们齐四郎,告诉他,我要和他谈笔生意。”
女店员的俏脸上露出为难之意,齐四东主是何等尊贵,怎么能说见就见,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问话声,“你找我有什么事?”
无晋回头,只见身后不远停着一辆马车,车窗开着,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正上下打量他,“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我是老君观那块地的主人,如果你是齐环,那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事。”
“哦!原来你就是皇甫无晋。”
齐环点点头,吩咐女店员,“请皇甫公子在贵客房稍候,好好招待,不可怠慢。”
马车驶进了钱庄侧门,女店员立刻变得诚惶诚恐起来,恭恭敬敬说:“公子,请随我来。”
无晋淡淡一笑,跟着她走进大堂,一幅气势恢宏的场景顿时出现在他面前,只见眼前的大堂约有两个半篮球场大小,地上铺着厚厚的贵霜国地毯,做工精美,墙上贴满了东海玉石片,玉片中间镶有熠熠闪光的宝石,正前方是镶有金边的红木柜台,长约十几丈,整个店堂的布置给人一种极为富丽堂皇的感觉。
而且无晋注意了细节,柜台高度只齐人的腹部,比他的柜台还要低,近二十只高背圈椅,可以将顾客严严实实挡住,显然把他的创意活用了,柜台里面的店员一个个都是姿容俏丽的年轻女子,一个燕语温柔,笑容可亲,男伙计主要是跑腿,另外还有十名彪形大汉在另一边的店外来回巡逻,基本上顾客看不到,但他们却能清晰地看清大堂内情形。
不愧是老牌大店,不同凡响。
“公子,请这边走!”女店员语气非常温柔,带着无晋走进另一扇侧门,这里面就是贵客房,里面有两名身着银泥青罗裙的侍女,皆雪肌玉肤、美貌高雅。
贵客房内布置得非常简单典雅,墙壁刷得雪白,只挂了一幅字,用罗翰国的玻璃装裱而成,写着‘诚以待人’四个字,落款是武陵男爵齐万年,这就是齐家的老家主,继承了齐家的爵位,但在十年前,齐家的一个子弟因科举舞弊被抓,引发皇帝震怒,齐家又被削去了爵位,说明这幅字是写在十年前。
“公子请坐!”
一名侍女将两杯茶放在桌上,无晋坐下来,他才发现这张桌子是用整块的上好紫檀木雕成,非常宽大,桌面光洁如镜,而且茶杯似乎也是官窑极品,每一个细节都体现出齐家的豪门之风。
“让皇甫公子久等了!”
齐环从另一扇门走进来,齐环并不负责齐家的钱庄,他是负责蚕茧,并负责在东海郡收购普通百姓家的白绢,这次来东海郡是代他二哥齐玮主持八仙桥钱庄的开业仪式,他本来前几天就要回平江县,但他又临时生了一个念头,想在维扬县开一家白绢蚕茧收购点。
八仙桥钱庄的开业火爆让他对八仙桥也有了兴趣,而且平时还可以在这里卖齐瑞福绸缎,直接卖给海商,这样生意一定会火爆,恰好这时晋福记当铺在卖土地,他便也去接洽,他看中了李记珠宝隔壁那块地,那块地的地段没有李记珠宝好,但也不错,不过对方开价一万五千两银子,这让他有点无法接受,因为李记珠宝那块好地才一万六千两,他那块地要明显差一个等级,也要一万五千两,有点不合理,他便坚持自己的底价,一万两银子不松口。
一方面他放出话去,那块地他已经看中,谁敢跟他争就是和齐家过不去,另一方面他又在别处寻找新址,今天他出去了一天,八仙桥再向东一些倒也有两家店铺在转让,位置也不错,但可惜都是租户,齐家开店铺的原则都是连土地一起买下,他联系两家店铺的土地拥有人,可是对方都坚决不肯卖,在那边做生意,每年的房租都要上千两银子,怎么可能舍得卖。
无奈之下,齐环还是决定和晋福记谈一谈,看看能不能加一点钱,买下那块地,正好无晋此时就来了,他从已经从丁县丞那里问到,那块土地的主人不是皇甫贵,而是皇甫贵的侄子皇甫无晋,一个曾把张县令也扫得灰头灰脑的年轻人。
齐环含笑向无晋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来,他不露声色地打量一下无晋,见他很年轻,但举手投足间表现得很老成,脸上笑得也很真诚,可他总觉得这种笑对谁都是一样,没有什么意义,这是一个看不透的年轻人。
无晋也同样在打量他,皮肤很白,大鼻子、宽下颚,嘴唇薄而轮廓分明,给人一种强有力的感觉,主导欲望极强,再加上他显赫的家族背景,要他接受一万五千两的价格,他肯定不干,不是钱的问题。
他略略欠了欠身,先开口,“我这两天不在,听五叔说,那块地齐先生不肯接受一万五千两的报价,我就想来打一个招呼,如果齐先生决定不要,那我就卖给别人。”
齐环呵呵笑了起来,“我没有说不要呀!我只是说,价格大家再商量一下。”
“那齐先生准备怎么个商量法?”
齐环脸上的笑容消失,变得十分严肃,他缓缓说:“有句话我必须说在前面,齐家虽然有一点势力,但绝不会欺凌弱小,我与你的协商都是在讲道理,如果你最后真的不愿卖,那我也不会强买。”
无晋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话,意思是他在洗耳恭听,齐环又继续说:“我之所以不接受你一万五千两的报价,是因为李记珠宝那块地明显市口要好一个等级,可他也花了一万六千两银子,两块地的市口差异明显,价格只差一千两银子,皇甫公子,你认为合理吗?”
无晋望着他,冷静的、自信地微微笑了,“我觉得是齐先生在刻意打压那块地,它紧靠李记珠宝店,两块地之间只距离一步,那是墙距,市口或许会差那么一点,也仅仅只是一点,绝不是先生所说差一个等级,我不认可,所以我便宜了一千两银子,原因就在于此,而且李记珠宝店是第一家买地,承担了很大的风险,所以从这个风险上说,我也会便宜,至于齐家买地,我认为风险已经没有了。”
“哦!你当真以为风险没有了吗?”齐环似笑非笑地望着无晋。
无晋摇了摇头,“我知道齐先生的意思,齐先生无非是说张县令马上要期满离任,到时候新县令来,新桥就会有变故,是这样吧!但我可以告诉齐先生,绝不会再有变故。”
无晋这番话让齐环对他顿时刮目相看,无晋说得非常准,他所凭恃就是张县令要期满离任,没想到对方却一眼看破,使齐环不敢再小瞧他,他又暗暗思忖,‘据说这个少年和苏刺史关系不一般,难怪他敢肆意大胆地拆桥,看来真有点门道。’
想到这,他便笑了笑,“做生意总是要讨价还价,皇甫公子不可能一点不让步吧!”
无晋微笑着摇了摇头,“这样吧!我再提一个新的方案,我也不要齐先生出一文钱,我们交换一块地如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