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丘急得脑门发青,早知这两个女子汲了水又要濯足,濯了足又要就沐浴,就该早早示意这里有人了,现在出面可有点说不清了,这该如何是好?
一想那陌生女子就要宽衣解带跳下水来,待她入水看到自己,那时便是穷大江大河之水也洗脱不清,孔丘再也不敢犹豫,连忙高声喊道:“莫要宽衣,莫要下水,此处有人!”
任冰月解开小衣,胸前小荷才露尖尖角,便听一个男人声音响起,这一吓真是非同小可。她尖叫一声,掩住小衣缩紧身子,又气又羞地叫道:“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正四处探看的青羽更是吃惊,探手便是一箭,笃地一声,那利箭便射进茂密的枝叶,恰恰射在孔丘扶树的大手旁,牢牢地钉在树干上,青羽尖声叫道:“无耻之徒,衣冠禽兽,竟敢在此偷窥,快给我出来!”
莫说孔丘此刻赤条条一丝不挂,就算穿得衣冠齐整,眼见对方弓箭招呼,那也是打死都不出去的,他站在枝条柳叶后连声解释,岸上任冰月主婢俩却只是叫骂。
席斌正翘着脚观察那些骑士,突听河水上游传来一声娇斥:“无耻之徒,衣冠禽兽,竟敢在此偷窥,快给我出来!”
席斌一听大是兴奋,不知谁又招惹了那小丫头,连忙兴冲冲喊道:“快,快扶本公子去看个究竟。”
孔丘躲在树后苦笑连连:“两位姑娘,非是孔某无礼,我在此处沐浴时,两位姑娘还不曾到来……”
任冰月已穿好衣裳,她气得俏脸绯红,劈手从青羽腰间抽出锋利的短剑,吼道:“若是如此,你当时怎不出声?”
孔丘无可奈何地道:“起初尚不知来者何人,后来知道是两位姑娘,想来汲了水便去,自也不必言语。不想两位姑娘要在此处濯足,这时言语反而不美,孔某只得忍耐,万万没有料到两位姑娘又要沐浴,逼不得已,这才出言警示。”
任冰月柳眉一剔,冷笑道:“咦,这么说,倒是本姑娘的不是了?”
孔丘一本正经地道:“不是你的不是,也不是我的不是,实在是……阴差阳错,天意弄人!”
“你少给我扯天呀地的,说!你看到什么了?”青羽气愤愤地问道。
青羽一句话问出口,孔丘还没有什么,任冰月倒是臊得小脸刷地一下变的通红。
孔丘躲在树后拂然说道:“孔某顶天立地,胸怀坦荡,怎么会做那等失礼的事情?实是什么都不曾看到。”
青羽不依不饶:“你这贼子休要狡辩!小姐,不如唤来家将,杀了他的狗头!”
就在这时,席斌兴冲冲地到了。
席斌赶到,只见那位大小姐和俏婢青羽满脸飞红,拔剑持弓对着河中一棵卧柳,连忙问道:“啊……,这位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孔丘在水中一听庆忌的声音,不禁大喜过望:“公子为我作证,公子为我作证!”
“咦?竟是孔圣人!阳春三月好春guang,莫非圣人也动了春心?”席斌以己之心,度圣人之腹,好笑地想道。
青羽伶牙俐齿地一通讲,席斌才明白事情经过。一知事情原委,他立刻指天划地发起毒誓来:“不可能,决不可能,在下以身家姓命担保,孔师决不是那样的人。若有一言半字虚假,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一听席斌发下如此毒誓为他辩白,圣人心中感激不已:“我与庆忌公子相识不过数曰,想不到他却如此知我信我,真是……真是公道自在人心啊。”
任冰月瞪着庆忌,怀疑地道:“你发如此毒誓替他辩白,他是你什么人?”
席斌一脸正气地道:“路上巧遇的朋友而已,不过我与孔师相识虽短,对他的道德人品却绝无一丝半点怀疑,若说孔师不是君子,上下五千年,再无一个男人敢称君子了。”
任冰月也不希望自己真个被人看光了身子,见他说的如此慷慨激昂,又发下如此毒誓,心下便信了几分,但是听他把树后那个不敢露面的家伙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她心中却大是不忿,啐他一口道:“我观古往今来天下男子,本就没有一个君子。”
话是这么说,她的神态已经大为缓和,手中的剑也垂了下来。青羽见自家小姐起了息事宁人的念头,便道:“我家小姐不想深究,便宜了你。唤你那朋友出来,向我家小姐告罪赔礼,这事就此作罢。”
席斌一听满口答应:“是是是,孔师,且穿了衣裳出来,向这两位姑娘赔个不是……”
他还没说完,孔丘在树后便一口拒绝:“公子如此信任,孔丘感激不尽。但孔丘自问并无不轨之举,行为坦荡,光明磊落,仰无愧于天,俯不怍于地,却要告的什么罪、赔的什么礼?这一揖下去,不是自承有过小人行径吗?”
“咦?这山东老头儿还挺倔。”席斌哭笑不得,只得做好人道:“这位姑娘,孔师的品行绝对可信,你想,他若心怀歹意,何必出言制止你们宽衣下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