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很亮,照着季明辙回家的路,沿途偶尔能碰见人,却没有一个熟人。
走到这片区域的深处,季明辙转弯站在一栋红色的房子面前抬头看了看,门口的两盏灯就像是为了欢迎久居海外的主人回来一般,如同卫士一般等候着季明辙。
从公文包内掏出钥匙,大门门响着吱呀呀开了,月光撒进大厅内,照映着里面的一切。
试着开了一下灯,摁了好几次开关之后季明辙算是彻底死了心,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季明辙走进了屋子,摸索着在抽屉里找了很久,才搬出了一盒蜡烛。
然后季明辙发现自己不抽烟,也就自然没了打火机。
“这跟喝口凉水都塞牙有什么区别?”气愤的放下蜡烛,季明辙转身走出了屋子,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托着下巴望着空旷的道路发呆。
在那些你无能无力并且毫无作为的时候,祈福是一种真诚的态度,或许幼稚,但很虔诚。
时候季明辙也幼稚过,他像现在这般坐在台阶上,听着屋内男女的互相嘶吼怒骂,听着在他耳朵里犹如爆炸一般的响声,季明辙也有过祈祷。
他祈祷日子可以过得稍微顺心一些,稍微正常一些。
那时候季明辙每天都这么想,一些时日之后,便真的随了他的心愿。
这栋红色的房子真的很大,当那对男女分道扬镳之后,季明辙便独自一人住在了这里,走之前,他们并没有对季明辙的将来有任何的安排和吩咐,他的爷爷没有派人来接他,只是托人照料。
因为那时候在黄东英嘴中文韬武略的季明辙的爷爷,正在就任封疆大吏。
从公文包内掏出一本随身带着的书,对着灯光季明辙看了起来。
以前确实可以这样一坐一下午,一坐一晚上。
但这几年下来季明辙发现自己越来越难安静,可能是心浮气躁了起来,也有可能是见过外面的花花世界之后,整个人的想法有了不同。
当年那位老人曾经过,出去有好有坏,那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只能靠季明辙自己把握。
那时刚刚到伦敦,季明辙觉得一切都是新的,都是美好的,除了英国的食物。
又过了几年,季明辙便不再这么认为。
原来一切果然都不会顺着自己的心意来,在季明辙刚刚明白自己是多么的有能力,多么的天赋异禀时,他认为除了那两个势如水火的男女之外,将来不会再有让人烦心的事情。
事实证明,孩子果然都是天真的,事情没有顺着季明辙想要的方向发展。
强撑着耐心翻了几页之后,季明辙便合上了书本,提着行李箱便往外走,京城的天气还有些闷热,把外套挂在手上,季明辙站在街头,看着车水马龙与灯火阑珊,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儿。
就像季明辙的那样,他在这里已经没了多少熟悉的人。
自学之后便不断的跳级,季明辙丢失了与同龄人相处的机会,也就很少能交到朋友。
司伏正在首尔顺着家里人的心意尝试管理海外资产,他在这儿就真的没了什么可以交心的对象。
这座城里自然还有一些别的什么算有些关系的人,可季明辙不太想去见他们。
既然馆里放了自己一天的假,季明辙也不太乐意就这么白白浪费,随便找了家酒店准备凑活一晚上,放下行李之后,季明辙便上了街。
正是晚上热闹的时候,熟悉的街道和吃,一个人也能玩的不亦乐乎。
回来是明智的选择,至少可以安慰一下自己的胃。
提着一袋热气腾腾的烧烤吃,季明辙手里拿着一把串子,洁白的衬衣滴上了几儿红油他也丝毫不在意,顺着这条很长的街一直往前走,然后他停下了脚步。
几个带着京剧脸谱的姑娘站在人群后面。
“大晚上的带这种面具也不怕吓到孩子。”又咬了口串子,季明辙准备绕过这几个明显有些不太正常的路人,他今儿是来回味童年,可童年里他也不喜欢看那些咿咿呀呀的京剧。
主要是嫌那些面具太吓人,这种爱好季明辙从就没被培养起来。
刚准备抬起脚往前走,面前的姑娘就忽然窜出来两个架住季明辙的胳膊便往巷里脱,其余带着脸谱的人员紧随其后。
“我丢雷老母,在老子的地盘你丫敢玩儿抢劫?”季明辙大怒,一口多年来少有机会能用到的京骂混杂着各地方言顿时脱口而出,“爷我当年混这片儿的时候你丫这群丫头片子还他妈在你娘胎里吃胎盘呢,丫的给我松手,不然我就喊人了啊........”
季明辙大喊大叫也没引起多少注意力,本来嘛,几个身娇体弱的姑娘搀着一个大男人,能引起什么动静来?
季明辙骂骂咧咧的被拖进了巷子,他护着怀里的那一大袋儿吃,恶狠狠的看着眼前这几个带着脸谱的姑娘威胁道:“我告诉你们,爷我可不是好惹的......你们去四里八方打听打听,当年谁不知道我季明辙,好啊......爷这才走几年,就有后辈儿敢在太岁头上撒野了?”
季明辙一个人在那里了很久,很久以后才发现面前这几个姑娘的姑娘歪着脑袋,好似根本没有听懂他的话一般。
“难不成是跨国犯罪集团?”季明辙皱眉问道。
“季参赞您能不能讲韩文?”站在最前头的一个女孩儿瓮声瓮气的问道,着她便摘下了脸谱,笑眯眯的看着季明辙,“真没想到能遇见您,我们还想着这么大的地方,待会迷路了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