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先前抬箱子出去的两个童子回来了,和李隐、墨子寒压低声音小声说话,阿紫听到两句,似是在说他们的师傅申屠美,显然申屠美已经得到风声,正在独自生闷气。
阿紫不敢久留,万一林铮醒过来,分分钟都能抓住她。趁着兄弟四人背着身子说悄悄话,阿紫绕过几丛冬青树,快速向大门口跑去。
大门敞开着,能看到门外的马车和三口大箱子。这里本就是胡同尽头,门外并不宽敞,马车和那三口大箱子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阿紫正想从大箱子上面爬过去,便听到从院子里传来说话的声音,似是方才的两个童子,而胡同口也有人声传来,粗声大气。
前后都是人,想逃出去不太现实,阿紫心里一慌,见最上面的箱子并未上锁,索性打开箱盖钻了进去。
箱子里只有几件衣裳和书本,阿紫身材娇小,蜷起身子缩在里面,盖子刚好能够盖上。
阿紫刚刚藏好,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只听一个童子的声音传来,带着责怪:“箱子放在这里还没有装车,你们去哪里了?”
“天寒地冻,咱哥俩到对过酒坊打了壶老烧酒,路上喝两口暖暖身子,小哥儿别生气,咱这就把箱子装上去,劳烦小哥和那位租车的公子说一声,马上就能上路了。”
说话的应是车老板,一口保定口音,透着憨厚。说话间,阿紫听到喀嚓一声,似是童子把箱子锁上了。
赶车的两个人一边大声说笑,一边把箱子搬进马车。阿紫松了一口气,她所在的箱子装的东西很少,加了她这个大活人进去,应是重了数倍。好在是赶车的搬箱子,若是先前抬箱子出来的两个童子,恐怕就会露馅了。
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就连原本箱盖缝隙处的那丝光亮也没有了,箱子外面显然又盖了防风防雪的毡布。
她似是听到墨子寒的声音,似是和两个童子核对箱子和钥匙。再然后马车便动了起来,终于上路了。
阿紫虽然一心逃跑,可她也不知道要逃到哪里。顶着那处刺青,天下虽大却已没有她的栖身之所。
原本她是想躲过一时便从箱子里逃出来,可现在箱子上锁,她只能等到墨子寒开锁时再出来了。
这位墨大叔虽然好像挺不喜欢她的,可这人也算是个血性男儿,这样的人或许外冷内热,看到无家可归的小姑娘藏在他的箱子里,他应该不会去报官,可能还会买个肉包子什么的给她吃吧。
阿紫决定了,从保定府到京城大约两三百里,这一路之上,她会拼命练习微笑,要那种甜得不成不成的狗腿般的笑。
京城是阿紫的伤心地,她被那个该死的高天漠和他的缇骑抓到京城,又在京城黥面,如果可以,阿紫宁可逃得远远的,这一生一世也不再来京城。可是现在她误打误撞躲进去往京城的马车上,想要中途换车那是不太可能的,阿紫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所以她一门心思练习微笑,笑得腮帮子都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