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入了秋的s市不像b市一样,早早地进入寒冷的氛围。矗立在繁华市中心的s市音乐厅是一座有着近百年历史的老剧院,十六根赭色的大理石柱将音乐厅团团包围住,特显典雅庄重的建筑色彩。
到了晚上的时候,s市音乐厅的门前渐渐地挤了不少车辆,一个接一个的人从车中下来、踩着红地毯进了音乐厅的拱形大门。其中,有几位看上去便气场沉着、德高望重的老者被年轻人恭敬地扶着进屋,到了音乐厅的二层包厢里坐着。
前场是已经预热到极点,即将沸腾。而后台更是忙碌不已,所有人都在检查上台前的最后步骤。就连身为小提琴首席的杜胜都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自己的小提琴,在确认没有错误后,他便带着第一小提琴组开始检查。
b市交响乐团的表演制服是一套浅黑色的贴身西装,打着的是深红色的领带,细细的一条从领口处往下一束,显得修长而笔挺。
戚暮正将一个蓝宝石的领结别到自己的领带上,后台上方闪亮刺目的照明灯从上而下地照射下来,将那本就深邃的蓝色照耀得更加忧郁。戚暮原本就长了一副好相貌,这经过一番仔细地打扮后,连刚刚走到后台人群中央的谭老都忍不住地多看了他一眼。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真不是其他人太平凡,实在是你太·不·平·凡!
谭老最后又鼓励了大家一番,在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后,乐团里的人从管乐器部开始一个个地进场、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当杜胜也真正地坐稳之后,那挡在舞台和观众席之间的红色帷幕便慢悠悠地向上拉开。
谭老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妥帖,接着深吸了一口气,抬步走上了台。
更为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
谭老并不像个别指挥家一样喜欢在表演前多做一些介绍、展示,他直接鞠了一躬后便转身站在了属于自己的指挥台上。这个时候,就是乐团成员与指挥之间的眼神交流了,当一切不用言语的话语交流结束后,谭老忽然执起了指挥台上的指挥棒。
自此,德沃夏克的《第六交响曲》娓娓开始。
德沃夏克是捷克最为知名的音乐大师,他一生写过无数作品,其音乐风格以正统风向为主,还会掺杂一些捷克乡间甜美清新的景色,让人心旷神怡。
这一首《第六交响曲》便是德沃夏克九首交响曲中的一首,虽然不如《第八》、《第九》那么享誉世界,但是其庄严肃穆的开场便将这位大师一生沉淀下来的音乐气蕴给显露无遗。
“不那么快的快板”,是《第六》第一乐章的节拍速率,当整首曲子开始进入佳境的时候,戚暮抬眸看向了站在指挥台上的谭老,正好是一个眼神的交汇,戚暮倏地便拉弓插入乐曲当中,接着便是整个第二小提琴组开始伴奏起来。
有人曾经说过,在任何一个乐团中,第二小提琴组都是第一小提琴组的影子伴侣。这同样也是在暗示第二小提琴组与第一小提琴组相比,其重要性确实差了很多,远没有后者的重要。
但是事实上,对于真正懂音乐的音乐家来说,第二小提琴组的重要性却是一点都不下于第一小提琴组。虽然他们可能没有像后者那样经常出入于人前,但是没有他们,一首曲子却永远不能完美地演绎。
二层最东侧的包厢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闭上了双眼,认真地倾听着。他听着整首曲子由第二乐章的柔板进入到了第三乐章的谐谑曲,当乐团即将演奏到最后的乐章、整首曲子升华提高到极致时,他猛然睁开双眼,长叹了一声。
“吴老……怎么了?”一旁的一位年轻人好奇地问道。
吴老坐在柔软的单人沙发上,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望向台下,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一直凝聚在坐在乐团右方的那个青年身上。他问道:“小陈啊,你听得出来……戚暮那小子的琴声吗?”
那年轻人猛然一愣,又认真地听了许久,才惭愧地摇摇头说:“第二小提琴组的声音我大概都能听到,但是这要让我去分辨……还真的不大听得出来是哪一个。”
“声音沉稳内敛,刚才第三乐章里有个转折的颤音也非常平滑地处理掉了。没想到这几年不见……戚暮的水平倒是不减反增,真是……太让我惊讶了。”吴老目光悠远地看着台上俊秀漂亮的青年,眯了眸子道:“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年的经历打磨了他,这小子以前走得是锋芒毕露的风格,完全不可能适合乐团演奏。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