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泰。你速速回屋去休息。莫失了礼数。”杨宸又说。
胖小童撇撇嘴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命令我?我偏不。”他撇撇嘴,却是笑盈盈说,“你叫我阿泰即可。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他学大人那般施拱手礼,一本正经煞有介事的模样配上白嫩嫩肉嘟嘟的团子模样,十分滑稽,江承紫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说:“我姓杨,名颖。字敏芝。你叫我阿芝好了。”
“看你年长些。我叫你阿芝姐姐可好?”胖小童又一本正经地说,样子十分乖巧。
江承紫点点头,说:“好。”然后,她转向一旁十分焦急的杨宸。笑盈盈地问,“这位是谁?杨公子也不给介绍一番。”
“是世交之子,平素与我玩得颇好。兄弟相称。”杨宸回答。
江承紫心里想,能与他玩得好的。也定然是富贵之家。只是这孙姓不晓得是不是又是化名,她也不问。只是点头,说:“莫不是阿泰与你一并被人牙子掳来此处?”
杨宸点点头,说:“先前是阿泰在长安被掳。那人牙子想要掳走我,却错将我伴读当做我掳走,我一路追踪而来,却不料他们设了陷阱在垂柳客栈,我在那边着了道。唉!”他说到此处,也是叹息一声,摆摆手说,“莫要说了。好在人牙子已伏法,许多余孽正在被肃清,有几人已被秘密押解回长安。若是真有官员与人牙子勾结谋害世家子弟,定然不会轻饶。”
“这是自然。只不过,若真是高官参与,朝野怕都要震惊。也不知当今那位如何抉择,毕竟经去年灞桥事件后,国家还未未定,突厥虎视眈眈,指不定卷土重来。草原蛮夷,从来都不讲信用。”江承紫与杨宸说起。
杨宸抿了唇,说:“那位颇有魄力,自有分寸,阿芝不必担心。这些人牙子定不会再害人。”
胖小童则在一旁听得仔细,这会儿也插话说:“你们甚是无趣,大人谈这些,你们也谈这些。看这春光甚好,却要辜负良辰美景。”
江承紫一听,与相视一笑,随后就说:“阿泰说得在理,少年人,莫论国事。莫辜负良辰美景。”
“那就踏青游玩可好?”阿泰十分期待地瞧着江承紫。
“可好?”江承紫看了看杨宸。
杨宸轻笑,说:“自是好的。”
胖乎乎的阿泰一听,十分高兴地说:“阿宸,那我们去抓鱼,后院那池塘里有鱼,昨日我就瞧见了。”
“你岂能让阿芝一姑娘家,与你一并去抓鱼?”杨宸问。
阿泰摸了摸脑袋,有些为难地说:“是呢。”
江承紫看他为难,便笑:“你抓鱼,我在旁边瞧着便是。”
“不,那样,你就不快乐。”阿泰一本正经。
“能见到二位平安,我甚乐。阿泰公子莫要纠结于我,率性而为便可。”江承紫回答。
阿泰有些不同意,杨宸就不耐烦说:“你要再胡闹,我让人把你关起来。要去抓鱼,就速速去。我与阿芝还有话说。”
“你敢。”阿泰气焰嚣张,大声呵斥。
杨宸轻蔑地说:“我有什么不敢?”
“我——”阿泰似乎想起什么,便闭嘴不说话了。
杨宸已吩咐:“来人,给阿泰公子准备渔具。”
“哎,我不去抓鱼了。”阿泰举手反对。
杨宸已不理会他,径直说:“阿芝,我听云歌所言,你有话要问我?”
“啊?”江承紫一时没想到自己要问他什么。
“难道是云歌胡说?这畜生越发不成样子,非得要惩罚一番不可。”杨宸骂一句,然后就抬头瞧云歌在何处。
江承紫这时才想起大约是云歌对杨宸说起她想要知晓杨宸真实的身份,便立刻阻止他召唤云歌过来受惩罚,说:“我记起来了,我是有话要问你。”
“哦?何事?”杨宸问,随手摘了一旁的桃花在把玩。
江承紫站在他面前,看着站在繁花深处的少年,白衣玉冠,眉目如画。那一双眸幽深明净,让她想起梦境里的片段,那一年长安三月,垂柳梢头的初见,英姿勃发的他,一袭戎装,凯旋回来,似乎也是这一张面容。
她看着他,思绪飘飞,整个人都沉浸在这支离破碎,哀伤又甜蜜的梦境之中。想起那些点点滴滴,似乎不是梦境,似乎是自己曾经历过的一生。而眼前这人,在那梦境里,在那一生里,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良人,是自己誓死守护的男子,是自己日思夜想却始终不曾靠近的温暖。
“本公子是很好看,可你看够了没有?”他倏然来到她面前,低声询问。
江承紫猛然醒悟,意识到自己失态,便是垂眸不语。他却继续打趣:“你大家闺秀如此盯着男人瞧,传出去,可不好嫁。”
“不嫁便是。”江承紫嘟嘴回答。
他轻笑,尔后将方才折下来的桃花做成的发簪插入她的发髻中,低声说:“你不是有事问我么?只要你问,我就知无不言。”
那声音高高低低像是拨弄琴弦的手,而她的心便是那琴弦,被他的声音拨弄得怦怦跳。
“我,我只想知道你是谁。”江承紫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说出来。
“我叫杨宸。”他回答。
“公子说过,知无不言。”她有些恼,原以为他说那话是多么重视她,这答案却也想是糊弄。不知是不是有那梦境的缘故,她便是无端生了气,语气也不太好。
他瞧出她不悦,便是投降,说:“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你莫要恼。”
“公子打趣人。”她撒娇。
他便笑,讨好的语气说:“好了,好了,我说就是。”
她便低头,等着他回答。他却良久不回答,江承紫有些好奇,抬头瞧她,他正低头看她。两人视线相撞,便是彼此红了脸。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问:“你为何知晓我不是杨宸?”
“直觉。”她回答。
他有些失望,原本他以为她是否也是带着记忆而来,是否已认出他来。却不料她只回答是直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