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紫眨巴大眼睛看看他,小声说:“韦兄切莫悲伤。”
“不悲伤,不悲伤。”韦方正立刻说。
杨清让却又严肃地说:“阿芝,我知晓你命运奇特,自降生之日就有一番奇遇。之后又师从仙者,学的都是造福百姓的大本事,对于朝廷权贵以及俗世的汲汲于名利之道颇为不懂。今日,你是一番好意,但却差点酿成大错,若今日不是长孙公子与韦将军在,而是旁人在。怕你,或者杨氏六房乃至杨氏一门都要陷入困境。”
“此乃,此乃‘祸从口出’么?”她一派天真捂了嘴,神情惊慌。
长孙濬看她模样,心里一直悬着的一块大石才算放下。整个人忽然觉得轻松:到底她不是妖孽一般算无遗策,若是那般,不管她是否有心于这个天下,或者搅和进蜀王的事里,她都会成为自己的父亲和当今陛下的眼中钉。那么,当她成为长孙一族除掉的对象时,自己又当如何?
她太聪明,似乎并不会藏拙。长孙濬一颗心就一直悬着,他甚至在竭力地想如何向当今陛下以及自己的父亲汇报,才能让她在他们看来,威胁小一点,再小一点。
这一刻,因为随口一句“王伯当”的事,让他发现她并不懂得的一面。长孙濬因这份儿轻松,轻笑起来,对杨清让说:“杨公子,你也莫恼阿芝姑娘。他毕竟在仙者身边成长,俗世纠缠并不懂得。此番委婉曲折你日后慢慢与她道来即可。今日之事,今日之话,我长孙濬虽算不得侠之大者,却也是千金一诺的君子。我便没听过。再者,阿芝,率真之言而已。”
“多谢长孙公子。”杨清让拱手鞠躬道谢,尔后又呵斥江承紫道,“阿芝,你还不感谢长孙公子?”
“多谢长孙公子。”她亦依照杨清让的模样拱手鞠躬道谢。
长孙濬眉目舒展开来,唇边噙着一抹笑,江承紫这会儿倒真不知他笑啥,倒是有女子朗声说:“阿芝从小不在俗世,这礼数不周全,还请公子见谅。”
说话的人正是盛装而来的杨如玉,戴了薄纱短帷帽遮面,却着实遮不住,反倒有若隐若现的朦胧美。十六七岁的少女,出自弘农杨氏大家,其祖母、外祖母、母亲都是有名美人,她自然也是极美的。稍稍一打扮,便脱俗如同梦中仙子,惊鸿而来。
此番衬着盛夏浓荫,从绿野里走出来,即便是吟咏一番曹植的《洛神赋》也不为过。
韦方正转过脸去就看呆,连嘴都忘记闭上。杨如玉沿着木槿花开得热烈非凡的小径款步而来,对长孙濬盈略略屈膝,盈盈一拜,道:“长孙公子,我乃杨氏如玉,阿芝与清让的长姐。”
“昨日宴会,早见过姑娘倩影,今日有幸言谈,长孙濬三生有幸。杨姑娘莫要多礼,我与阿芝、清让皆为友人,便也不必多礼。”长孙濬甚为客套,还不等杨如玉说话,便瞧着江承紫笑道,“阿芝此番率真却正是世间难得。长孙濬何曾有幸,能得此份率真。”
“正是,正是。如玉姑娘莫计较。”韦方正也回过神来。
杨如玉一瞬间颇为尴尬,就站在原地。江承紫知晓她心里的变化,也知晓此时此刻,她定然在恼她这个妹妹,便立刻上前拉住杨如玉的胳膊,甜甜地喊一声:“长姐,你真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