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留在宅院之中假装天真烂漫,与宅中为数不多的仆人刻意交好。平日里老拿想要出府做为借口,在众人阻拦之下才似乎勉为其难逛起了宅院。相思藏身的院子实在不大,半月不到,相思已经将院子的各处角落转了个遍,大致的房间也有了概念,可那些仆人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动机,一来她是个小姑娘,二来她年纪实在不大,看着就没有什么心机,再说外头现在兵荒马乱,一般的小女孩早就吓破了胆,还能逃去何处?
这些所谓礼亲王的旧部,有好些官职并不高,或者说真正的授意者并不在他们当中,这些人隔着三日便来一次,大多在丞相如今掌权的时候还能安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平日里应该也是表面一套内里一套。
相思在这个宅院里就如同一个图腾,她被好吃好喝的贡着,只有在这些人前来议事的时候,才会过来拜见,顺便大谈当年礼亲王与杨王妃的风采。
除此外,那位杨公子杨之行到是时常过来,不是送吃的就是送喝的,要么就是买些外头的花俏东西,想要哄着相思开心,怕她无聊。若是相思是真的十四岁的女孩,这番朝夕相处就算不生出情愫,起码也会有好感,可偏偏遇上相思这种“经验丰富”的女人,到像是相思哄着那少年开心。每次只要他来,相思也不拒,两人好说好谈,再告别分开,要说疏远,相思从不给人冷脸,可要说亲近,每当那少年有所暗示,相思就好似一窍不通,总说不到一处。
如此一来二去,就连石榴都能看出杨之行偶尔间的失落。
“宫里还是没有消息传出来,想来陌公子他们还安全。”
石榴每天都去厨房帮忙,也不多问也不插话,可这里的宅子里比起高门大户差得远去,里头的下人们因为是主家们害怕被连累,也多是近期才买来的,凑到一处。虽然也不敢对外头人说什么,但平日里互相之间也少不了说嘴。相思就是要让石榴混在其中,不多问就引起不了怀疑,可多听总有有用的消息。
“听说最近抓了不少的人,多是以往与咱们伯爷交好的。诚平伯他们也被困在府中,也不知道将要如何……还好当初那头三姑娘嫁的及时。”石榴感叹道。
“今日他们又会来对么?”相思早知道皇上没了之后,这些保皇派的没几个有好下场,但诚平伯必然不会就此完蛋,手里总会有那么些保命的东西,她暂时还不担心。
“姑娘您还要……”石榴按住胸口担忧道。
“事已至此,咱们还有别的选择?”相思站起身道:“几次都在声讨丞相,这一次总会说些实质的东西了吧。”
旁晚时分,果然一辆辆低调的马车悄然停在宅院的门口,一个个打扮成商人的朝廷命官走入了宅院,相思听到仆人在门口禀报的时候,就打起十二分精神,隔着屏风依旧听了满耳朵对于礼亲王与杨王妃的仰慕感恩之情。
等着众人离去,相思与石榴换了下人的衣衫,翻出了院子里最偏僻的那扇窗户,这些官员们最怕被人认出,所以从来都是伴着黄昏前来,踏着星夜而去,这正好给了相思昏暗的遮掩。
相思熟门熟路的带着石榴出了自己的院落,跟着绕到最不起眼的一座宅院后,推开围墙的角落里做得很好的伪装,露出一个只供一人爬过的小洞,相思也不嫌弃,利索的爬过小洞,直接溜入背靠在一排房屋旁的大树里,大树也不知在此种植了多少年,三四个成年男子张开手臂互相牵连也抱不拢这棵树杆,只大树成长至今难免内里会有破损,相思就是利用这个破损挖通了上面一处的树杈。
平日里里头都被相思用叶子堆起,又是在院子角落很少有人注意,可等相思想要偷听的时候,她们就可以顺着树杆中的空洞爬上树枝内,树杈的高度就在某一间厢房窗外,相思躲在大树的一只粗壮的树枝内,从孔洞里可以望向窗内。
那间大人们经常使用的厢房里果然点上了灯,过了没多久,大人们鱼贯而入,各自落座,上首的依旧是那位杨大人,他们毕竟是杨素的宗亲,以杨王妃的声望在,他们当然不可能失去主导。之后跟着的是那位贡献宅子的曾大人,相思之前看过几次此人,才认出他就是那日她到了宅院中,想要为她肝脑涂地的高个子。
接着还有几位面生的中年人,等他们都落座了,之前给相思开门的那位礼亲王府上的洗笔老儿才慢慢落座。
“情形是越发不好了,丞相最近一直打着查清皇上猝死原因的幌子,各处抓人,皇上驾崩的当日,那么多京都的青年才俊都被丞相关进了大牢。皇上这些年笼络了不少人才啊……可惜都是一场空。”杨大人看人齐了,不由感叹道。
“丞相那老匹夫早就窥视皇位,咱们可不能仍由他胡来。”一个面生的武将说道。
“这些年咱们虽然各司其责,但绝不会忘记当年王爷与王妃给咱们的恩情。”另外一人看着杨大人又道。
“听说最近广郡王大斥丞相居心叵测,想要解救京都皇家宗室呢。”一人讥讽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