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明高大的身影从帐篷里晃了出来, 瞥了一眼站在外边的两个人, 脸一板:“好好伺候着皇上,别的事情你们不用掺和,阉人就该明白自己的身份!”
“卢将军,这事儿不消你吩咐,我们自然都知道, 卢将军走好。”江小春弯腰,一脸谄媚的笑:“卢将军,你为皇上操心战事上的事情,已经够辛苦了,皇上的饮食起居这档子事情, 就不用卢将军挂念了。”
卢明横了江小春一眼:“你这阉竖, 惯会讨好卖乖,休得拿那媚上的一套来讨好我,只管好好伺候着皇上便是。”说罢,将那帐篷帘子一摔,大步踏了出去,那气概真真如山一般朝人压了下来。
江小春站在那里好半日没敢动弹, 等着那人影风风火火的走了出去, 他这才挺直了背, 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卢将军,实在有些吓人,这般威风八面的作甚,其实他比咱们, 又高贵到哪里去了?”
小内侍缩了缩脖子,好半日没有说话,过了一阵子才喃喃道:“小江公公,咱们该怎么办?万一慕大公子带的人勇猛无敌,皇上……”
任凭谁都会有忧戚之心,皇上根本就没打过仗,御驾亲征不过是挂了个鼓舞士气的名头罢了,如何能抵挡得住慕大公子的军队?这真是让人堪忧。小内侍心中发毛,有些慌张,只是不敢出声,生怕被江小春捉了把柄,到时候说他扰乱军心。
第二日起来,军营一切照旧,仿佛大家都不知道青州举兵之事,赫连铖坐在帐篷里,将一些官阶高的将领们召集起来商议此事:“青州梁州等地举兵,朕已经派卢明星夜回京城去增调兵马,位爱卿如何看?是继续前行还是先行等待?”
呼延寿一皱眉:“皇上,行军打仗,乃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何还有停留之理?这三十万大军每停一日,便不知要消耗多少物资,从京城增调兵马,一路上过来,少说也得十来天,这般消耗如何能供给得上?皇上,咱们可不能拖着。”
“威武将军说得是。”众将皆附议出声:“皇上,我们难道还怕了慕乾那厮?青州梁州,仓促举兵,还能纠结多少人?皇上尽请放心,臣等当竭心尽力,一路披荆斩棘,打慕乾那厮落花流水!”
见众人都异口同声,赫连铖心里头高兴,拍案而起:“好,战便战,传朕旨意,马上开拔!”
此话一出,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赫连铖瞬间觉得自己豪气如云。
青州靠近长江之侧,在这个时候,仿佛春风已经从长江那边吹了过来,枝头上有了点点新绿,太原王府的园子里,一片浅浅的鹅黄绿浮在枝头,放眼望过去,生机盎然。
王府的一个凉亭里,凉亭的三面都挂着帘子,可还是留出了一面朝着外边,从那边看了过去便能见着里边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
“唉……”中间坐着的那人,穿着紫色锦袍,忧心忡忡的叹息了一声:“微儿,我真不知道如何劝你兄长……”
“毓哥哥,你只想着对不住你皇兄,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皇兄对不住我们慕家?”慕微吸了下鼻子,眼中泪珠溅落,那模样楚楚可怜:“自从父亲死后,我每晚都不能安寝,闭上眼睛就能见着他那慈祥的模样。昔日他是那般疼爱我,可他死后,我竟然连去他灵前哭上几声的机会都没有!”
四个子女里,慕华寅最看重慕乾,最疼爱慕微,简直是将慕微当成自己眼珠子一般爱惜着。对于慕微来说,他关爱浓浓,无人能及,他的死给慕微无比的忧伤,听着慕乾说要举兵为父报仇,她即刻出声表示支持。
赫连毓却是左右为难,他护着慕微一路到了青州辖地,本想拖些日子,等着赫连铖怒气渐渐的平息了,自己再上奏折请求原谅,并希望他能将慕家兄妹放过,可万万没想到赫连铖竟然如此狠心,派来使臣宣读圣旨,要将他就地斩杀。
慕乾大怒,当即便拔出刀子来将前来青州宣旨的几十人斩杀殆尽,唯独逃了那个使臣。
“看来那厮肯定是回京城去报信了。”慕乾皱眉道:“阿毓,不如咱们起兵罢,一路杀去京城,我要为父报仇!”
“阿乾,起兵一事如何能乱说?皇上是我长兄,我这个做弟弟的如何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来?再说要想举兵,手中没有兵马,如何能举?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咱们暂且呆到青州,看看到时候会怎么样罢。”赫连毓想了想,有些痛苦纠结:“万一我皇兄不放过我,我就不做这个太原王了,换上平民的衣裳,咱们几个去流落江湖,找个地方隐居下来便是。”
口里虽然这样说,可他的心中却还是有些惆怅,都说父母在不远游,母后还在宫中,自己这般与皇兄作对,还不知道皇兄会不会迁怒于母后?只是现在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闻说你们青州梁州这边多有曲坞,曲坞里都养了自己的护院,训练有素,只要我们肯花钱,联系上青州梁州等地的庄主,只需给我凑足五万精兵,我便能领着他们一路打到京城去!”慕乾站在那里,威风凛凛。
他自九岁便已经在军营历练,十多年来早就已经身经百战。而且他作为慕家传人,天生有一种尚武之质,刻苦研读了各种兵书,又亲自在战场上历练过,大虞不少将领的为人与行军布阵的特点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