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终究会来。
头七那天终究还是来了。
头七就是人死后的第七天,这一天又被称作“还魂夜”。
据说人在死去后的第七天,他的魂魄会走回家,最后看一看生前熟悉的地方和亲人,然后这才走向地府去报到。
而很多冤魂在这一天也会回来,找那些害死他们的恶人报仇。
这一夜,清儿会回来吗?
这一天,天气不太好,老天爷愁眉苦脸的,下起了难得一见的淅沥小雨。
天色灰灰的,像个烟灰锅底,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整座塞北堡都被一种奇怪的氛围包裹着,人心惶惶,许多人家早早就关了门。塞北堡本就是狗屎大一点的地方,东面嘣个屁西面的人都能闻到,不管大事小事,在半个时辰之内绝对能传遍全城。
忻儿上吊自杀的事情塞北堡的人都听说了,也知道今天是清儿的头七。那些老百姓背后都在骂曹辉是个没有人性的畜生,还有人巴不得今晚忻儿的鬼魂去找曹辉报仇,让这个只手遮天的混蛋得到应有的报应。
曹辉背负着双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时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面显焦急。
为了安全起见,曹辉在院落四周安排了一支不下二十人的卫兵团,荷枪实弹保护他。但是这不过是曹辉的一种自我安慰罢了,忻儿的鬼魂要是真的回来,这些士兵也是挡不住的,那些要人命的枪炮对付鬼魂是没有用的。
外面的天越来越黑,这不过是下午时分,苍穹就跟泼了墨汁一样,昏天暗地。大团大团的乌云在天上翻滚,就像是黑色的巨蟒,曹辉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些黑云在天上汇聚成了一个大大的“死”字,忍不住背脊发凉,一颗心疯狂地颤抖起来。
天生异象,难道今天真是他曹辉的忌日吗?
曹辉这辈子杀的人没有上千也有过百,当下恶向胆边生,他妈的,老子双手沾满鲜血,你这臭婆娘今晚要是敢来找我,我就把你的鬼魂再杀一遍!
曹辉提出一坛子白酒,倒在土碗里,一边咕噜噜地喝着酒,一边吃着肥亮亮的耳朵肉。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刚刚入夜,外面就刮起了一阵强劲的阴风。
几个守在大门口的卫兵打了个哆嗦,抱着臂膀,惴惴不安地站在那里,脸上流露出恐慌的表情。这种时候,说不害怕都是假话。
“喂!你说今晚忻儿会不会回来?”左边那人拢了拢衣领子。
阴风吹过,大门上面挂着的两盏灯笼突然熄灭了。
站岗的士兵蓦然一惊,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那两盏灯笼又诡异地亮了起来,但是这个时候,灯笼里的火光竟然变成了诡异的幽蓝色,把士兵的脸映照得凄凄惶惶。
在灯光亮起的时候,右边那人瞪着大眼睛,极其惊恐地望着左边那人的身后,牙关疯狂地撞击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看见,在左边那人的身后,站着一个红衣女子,长长的头发还在淌血。红衣女子抬起头来,露出两个黑洞洞的眼窟窿,两缕黑血从眼窟窿流下来,然后女人的嘴角扬起诡异的笑容。
那女人走路就像在飘,轻若无物,犹如一件轻飘飘的衣服,就那样慢慢走进了李府大门。她的肚子裂开了,血淋淋的肠子拖在地上。
右边那人两眼一翻,露出白眼珠子,竟然晕死过去。
左边那人此时也看见了红衣女子,胯下一热,居然吓尿了,冲着红衣女子就磕起了响头,脑袋撞得地面咚咚响,满额头都是血:“忻儿姑娘饶命……忻儿姑娘饶命……”
闻讯赶来的卫兵看见这两个站岗的家伙,一个晕死,一个疯了,骂了他们一句怂蛋就追了上去。
刚刚推开大门就看见了忻儿,“站住!”副将率先举起了歪把子手枪,这种歪把子手枪近距离威力很大,所以又称“土炮”。
“咯咯咯!咯咯咯!”忻儿癫狂地笑了起来,笑声凄凉如水,然后她开始唱戏,唱的那叫一个婉转凄凉。
据后来的人说,那天夜里他们听见这唱戏的声音就知道清儿回来了,院子里的狗不敢吠了,鸡也不敢鸣声了,塞北堡里一片死寂,只有清儿凄厉的声音在塞北堡上空飘荡不绝。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