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秀赶了上去,倾听尚佳的吩咐。
尚佳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轻轻抚了抚马颈,低声吩咐景秀:“你今日不必跟我,去查查那个送花的小姑娘。”
景秀声如蚊蚋答了声“是”。
尚佳想了想,仰首看着东方初升的红日,又道:“暗中保护她的安全。”
景秀又答了声是,策马退到一边,目送尚佳一行人远去,这才拨转马头回了守备府。
李栀栀拎着空筐子疾步如飞跑回了家。
她刚倒了一杯温茶在堂屋坐下,便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李大姐儿在家么?”
是何婆子。
李栀栀起身开了门,见何婆子立在门外,手里还提着两个纸包,便闪身请何婆子进来。
何婆子见李栀栀这里空荡荡冷呵呵的,便亲热地笑道:“李大姐儿这里可够冷的啊!”
李栀栀正襟危坐:“我习惯了。”
何婆子探头看了看李栀栀面前的杯子,见里面只有几片大叶青茶叶,便啧啧道:“这大叶青,多难喝啊,我昨日在知府大人府上叶衙内那里,饮的可是上好的毛尖!”
李栀栀默然。
何婆子见她油盐不进,便打算开门见山:“大姐儿有福气,我这里有个好消息要和大姐儿说呢!”
李栀栀抬眼看她。
何婆子见她似笑非笑的,丹凤眼中清波荡漾,别有一种冷艳的风情,心道:这丫头如今才十三岁,都这个样子了,等将来再大一些,那还得了?
她含笑斟酌着道:“我老婆子无事不登三宝殿,奉知府叶衙内分付,想买你进府侍候。你应该见过叶衙内了,知府大人只有这么一位公子,自是宠爱得很,在府中可是说一不二的。衙内今年才十五岁,年少有为,如今正在万花洲书院读书,不久就是举人、进士。他老人家虽然说话有些不方便,可是腹中自有文章,诸子百家无不通晓。大姐儿你进府后先在衙内房内侍候,待得两三年,少夫人进了府,就扶了大姐儿你做姨娘。少夫人虽然是大头,可是大姐儿你有衙内宠爱,也不比少夫人差些什么。衙内说了,愿意出一百两雪花银,若是姑娘点头,衙内还要给姑娘打全套的赤金宝石头面,做无数绫罗衣裙,还要给姑娘买两个侍女答应……”
李栀栀见何婆子滔滔不绝说个没完没了,便单手托腮专心听着,待何婆子的话告一段落了,她这才似笑非笑道:“可是,王干娘,我是有未婚夫的人啊!”
何婆子:“……”
“这怎么可能?”她脸上的笑意瞬间凝结,“我和你家做了多年邻居,怎么从来没见过?”
李栀栀笑了:“是真的。当年在东京时订下的。”
何婆子眼珠子转了转,轻轻一拍手:“大姑娘说订过亲了,订的是哪家的儿郎?婚书呢?三金呢?”
“婚书由我二叔收着,我二叔如今在沧州呢!至于三金,”李栀栀笑吟吟看向何婆子,“如果我能拿出来,何干娘能不能不要再提叶衙内之事?”
何婆子不肯答应,只说要看男方行聘的三金。
李栀栀早有准备,便上楼取了个锦袋下来,掏出一整套的三金递给了何婆子:“干娘看看吧!”
何婆子接过来看了看,见是一对金钏,一对金镯子和一对鸡心形状的金帔坠,大概是年岁久了,色泽有些黯淡,可是做工精致,不是凡品。
她依依不舍地把三金还给了李栀栀,却依旧不肯放弃:“李大姐儿,敢问你在东京时许的是哪家?”
李栀栀脸上带笑,心思急转。她缓缓低下头,一脸的害羞:“我一个女孩子,家里大人怎么会告诉我……不过我二叔一定知道。”
何婆子无奈,只得先离开再说。
李栀栀见她要走,那两包礼物却留了下来,便笑眯眯提了交给何婆子:“干娘,无功不受禄。”
何婆子也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倒是便宜了李栀栀,便接了礼物转身去了。
把那两包礼物放在家里之后,何婆子脚不沾地就去寻叶衙内去了。
听了何婆子一番话,叶衙内顿时大怒,用力往黄花梨方桌上拍了一下,谁知使力太大,疼得他暗自龇牙咧嘴。
他吸了一口冷气,道:“真……真是敬……敬酒不吃……吃……吃罚酒!”他是怜惜李栀栀这丫头,这才如此做小伏低,没想到这丫头如此不上台面。
何婆子见叶衙内暴怒,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心中有了一个主意,她颠颠凑上前,谄媚一笑:“衙内,老身倒是有一个主意……”
听了何婆子的主意,叶衙内有些傻眼:“她……她才……才十……十二……我……”我自己也才十五岁啊,年纪都太小了!
他是想把李栀栀这一朵娇花移到自家园囿呵护成长,可是没想去辣手摧花啊!
何婆子笑嘻嘻一拍手:“我的衙内,李家大姑娘已经十三岁了!”
又凑上前语带诱惑:“衙内,要知道‘好花堪折只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叶衙内垂下眼帘,思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