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道的路走到了末尾,眼前的主墓室一片空荡荡的,看起来暗影绰绰见不到头,舅舅和军子掏出火柴燃墙壁上两个宫灯,火苗一窜,沿着两边镶嵌在石墙中的渠道一路燃烧起来,像一条在墙壁中飞舞的火龙一般从石道末尾一直飞窜过整个主墓室,瞬间亮的主墓室让可可屏住了呼吸。
宏伟壮丽,是可可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词。
巨大的空间猛然在眼前展开,火光照耀着石壁上每一幅壁画中的金丝银线都反射着星星的光彩,主墓室最中间是一个高大的中央石台,高高的台上摆放着一只巨大的棺木。靠近墙壁的四周或高或低摆着石桌和圆形展台,还有些类似家具一样的东西,历经千年已经失去了原来的模样,有些残缺、有些已经坍塌成墟。抬头是巨大的半圆穹,华丽的星空图上与可可看不懂的八卦阵图交叉叠加在了一起。
一个巨大的女神石像矗立在棺木头后方,垂目低眉的表情如同寺庙里的佛像,飘逸的石裙摆让人联想到传中的女蜗神。
这种惊人的建筑空间给人带来冲击的心理感受,可可曾在参观故宫内殿时候也体会过,但远远没有今日来的印象深刻。
豹子吹了一口哨,兴奋地窜上前,东看看西瞧瞧,唯一的区别是学乖了,不再轻易动手乱碰。
军子和舅舅一前一后走上了中央石台,对着巨大的棺木转起圈,似乎在研究开棺的事情。
可可不敢到处乱摸,比起武则天的遗骨,她更对墙壁上的金丝壁画感兴趣,整个房间似乎是圆形的,石墙都带有弯弯的弧度,火光与手中冷光棒的照耀下,千年前的壁画彰显出一种跨越时光的艺术魅力,画上每个人的动作都不尽相同,有些人群中画着一个形象高大一圈的人物显然比较重要,不管是哪一段故事的壁画,总有一个人物用金丝线在脑后显示出一圈金光,用猜的也知道这一段段壁画故事讲得是武媚娘的一生轨迹。其实就如同很久以前李一骥曾过那样,历史纷纷扰扰从不为谁停留,一辈子无非百年,无需给后人什么交代,活够自己觉得值得的一生,可以画满这宽广似无尽头的石墙,像一部史诗一样的人生,还需要什么立碑自夸?还需要什么评语?不屑于,历史会给我什么评价!
霸气侧漏。
脑袋里蹦出这样的词,让可可忍不住笑了,转身想和舅舅他们会合,一瞬间,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穿着古代衣服的鬼童,就站在她不足一米远的地方。
有种突然被扔进冰箱,浑身血液都停止流动的错觉。
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跟着我们?……不,跟着我……
一连串的问题,让可可不知道自己该后退逃跑,还是该前进一步抓住这个鬼魅的身躯。
如果他真的有身躯。
鬼童的眼睛紧紧盯着她,抬手,慢慢指向了她身体后侧方,可可扭头去看所指方向,高高的中央台上,舅舅和军子正趴在棺木的侧面,研究着什么。
可可回过头,看到鬼童缩回手臂,和之前一样,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等等……他是在告诉我……
“你是不是看到那个割了张焕脖子的人?不……凶手?”
孩子眨眨眼,了头,可可突然看到他举起的手臂上,有着一块一块紫色的瘢痕。
紫……紫癜!
一瞬间断开的线索连接在了一起,症状、这些人的症状都是同一个原因,所以那个人就是制作掌灯童子的人,那为什么杀张焕……
“那个凶手,是个子高高的那个吗?”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好让我肯定我的推理没有错!
话还没问完,可可眼角看到银光一闪,就瞟到豹子向一阵旋风一样像孩子背后冲来,手上的猎刀直指那孩子后背。
“别——”可可大叫着扑挡在孩子与豹子中间。
豹子的步伐急忙刹车,鬼童乘着空挡猫低身子迅速飞奔逃窜,豹子追到墓道口转弯,就失去了他的踪影。
舅舅和军子都听到了动静,正走下中央台。
转过身,豹子突然揪起可可的衣领,把她按在石壁上,可可脑袋撞击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尖锐的猎刀刃就停在她脖子前厘米处。
“豹子!你干什么!”舅舅吼着向前冲来,却被军子突然横在面前的枪给挡住了。
可可忍着后脑传来的阵阵钝痛,看着眼前怒目而视的人。
“你,和那个该死的鬼,是一伙的?”带有一丝疑问,更多的是怒气。
“他……不是鬼,”好疼,“是个活的孩子,不管你信不信。”
“放屁,一个好端端的孩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他一脸都是死人的青色。”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可可轻轻叹了口气。
“那你刚才和他在嘀嘀咕咕什么?”
可可沉默了一会,“他看到了是谁杀了张焕,所以一直对我们做出抹脖子的动作,是想提醒我们。”
像是没办法判断真假,豹子有不知道该怎么对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丫头,“杀张焕的明明就是这个他……”
“他身高不够从背后横向割断张焕的脖子。”可可一语反驳了豹子的法。
“那、那他有没有是谁?”
可可沉默着想了想,摇摇头,“我正想问你就举着刀冲过来了。”
“我明明看到你们在指手画脚什么。”
“那是他在重复对我做这个抹脖子的动作,一直做了三四遍,我才突然明白他的意思!”可可终于放弃了对豹子智商的指望。
看她凶了起来,豹子也不甘示弱,“别以为你狠了妮子!谁能证明你不是和那鬼是一伙的?”
“我能。”舅舅沉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豹子,还有你,都给我放下刀,我知道我们四个谁也不完全相信谁,但是现在我们同在一条船上,最好的结果是我们相互合作,每个人都达到自己的目标,然后带着张焕遗体平安出去,最差……”
舅舅停顿了一下,深不见底的目光在众人间扫视了一圈,“就是相互残杀,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沉默之后,猎刀,被慢慢放下,豹子似乎想从可可的眼中看出什么可疑之处,却只看到可可目无斜视的回瞪。
“行了,都一起过来,我和军子发现了开馆的方法。”
众人不再争议,由舅舅带头,顺从地走向中央台。
看着那个人走在身前的背影,可可很想一个偷袭把他打倒在地,然后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利用活着的无辜孩子做成祭品,你怎么下得了手!?
忍耐,浔可然一遍遍对自己,一是我并不确定就是这个人,二是我一旦动手,另外两个人不明所以,肯定不会帮我,到时候自己百口莫辩,反而可能受伤,最重要的是,谋杀张焕的凶器一直没找到,很可能还在藏在那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