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良又呵呵笑道“先生,大姐和有琴大姐每月都给居养院送粮米瓜果,连知县相公也说,商水县的居养院和福田院是京西最好的。”
“朝廷设置居养院本意是好的,可惜下面的和尚把经给念歪了。”王秀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宗良脸,看到那张真诚毫无半点虚假的脸,心一阵犹豫,说道“你们接触的是现在最顶尖的学问,我最大的愿望,是把你们培养为这个时代的精英。”
“时代的精英。”宗良诺诺地自言自语,他第一次听这样的名词,他知道是什么意思,可从来没人这样说过,王秀的话倒是很贴切。
“你是这些孩子最稳重的,虽说年纪还小,但处事稳妥,轻重拿捏很准。”王秀似乎在自言自语。
宗良得到王秀的肯定,心里当然很高兴,但他没有忘乎所以,认为自己是最优秀的。他有自知之明,无论是学还是策论他都不如李长昇、刘仁凤他们,这是摆明的事实。
王秀盯着宗良,沉声道“大哥,我有一件事要你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先生吩咐,我自然从命。”宗良没有任何犹豫。
“哎,你还不知道什么事,答应那么早?”王秀呵呵笑道。
“别人的话,我还要听完想想,先生的话自然没错。”宗良老实地回答。
这小子脑袋瓜不笨啊!王秀有点诧异,总觉得宗良稳重有余灵活不足,但总过这话可以看出,这小子还有点伎俩,他顿时充满了信心,笑眯眯地道“没想到。没想到,好,既然你有这份心思,我也放心让你去了。”
宗良一怔,怎么听怎么觉得他要出远门。
“我打算让你先进入公门,嗯,跟随赵元镇去江浙路,担任他的书办,你可愿意?”王秀说的很严肃。
宗良一听,心大为震荡,认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年龄小是不假,但也知道朝廷的官吏道道,跟随赵鼎去当书办,连个机宜字也不是。
书办,这是个孔目胥吏的职位,换句话说是读书人嗤之以鼻的俗吏,他不敢相信王秀会让他担当这个角色。
尽管他年级不大,但自从跟随王秀学习,渐渐有了自己的追求,深知读书人一旦担任胥吏职务,算是日后考取功名,也会被士林所取笑其曾为俗吏的出身,将他排除在正统士大夫之外,甚至担任了两府执政,也不能抹去这个曾经的‘污点’。
大宋的读书人向来极端重视出身,许多人宁可束发耕读,也不愿出任下吏,读书人理想是白身科举入仕,这才能成为真正的士大夫阶层的一员。胥吏、武人算努力考进士及第授官,或是纵横千里、斩首百万的军功,也并不能被士大夫阶层真正的接受。
可是,宗良清清楚楚的听到王秀的话,他虽然不如李长昇、刘仁凤、封元他们各有所长,但他也不愚笨,明白了王秀从一开始所说的话,都是围绕着让他担任书办,婉转的周旋。他心确实很不甘,自己虽然不怎么出众,可自认为发奋攻读几年,以自己的才学再不济,也能拿到赐进士出身。
“难道我这一生都要背‘俗吏’出身的这个名声了吗?”宗良在心是一百个不愿意。可他有深切的体会到王秀绕了这么大的圈子,让自己担任胥吏,必然有他的深意,而且在王秀的眼,宗良能看到那股殷切的希望。
“跟随赵大人不知要多久?”宗良的神色有些苦涩,话声透着几分艰涩。
王秀很担心宗良会后悔,他从来不勉强孩子们做他们的违心之事,可这此必须让宗良答应,他有自己的考虑,这不是牺牲宗良,而是将宗良融入自己构建的理想当去,也只有宗良如此稳重老成的人,才能担当护法使者的重任,尽管这是某种程度的牺牲,但必须有人去牺牲。
“这次陪赵元镇去江浙路,是让你熟悉官衙政务,也不会太久。我会给钟离先生和沈识之去信,你历练个两年,让他们把你调入海商案,让你担任书写机宜字,钟离先生眼界很高,一切都要看你自己。”
宗良心里很不爽快,但他还是恭敬地道“先生放心,我一定跟随赵大人好好历练,定然不负先生嘱托。”
“好、好,小小年龄识得大体,日后必是栋梁之材。”王秀欣慰地笑了,宗良的委屈他怎能看不出来,他给了他宗良个或许可能的许诺,这要建立在他的成。
“我这次回去,想在商水成立个小学校,把你的名字定在首位。你记住,不仅要用你学到的学问用心做事,还要学会用眼睛去看、用心去想。”王秀笑眯眯地道。
宗良诧异地看着王秀,没有说话,目光充满了疑惑。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王秀不可能手把手教宗良,自己的路要靠自己走,才能有自己的成,他笑道“你仔细听、仔细看、仔细想,去分析这个每件事的发展趋势,领悟自己的人生,到时候会发现这条路,并不是想象的不堪。”宗良眨着眼睛,目光有了少许的炙热。
<center>
</cen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