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并没有主动进攻,而是把百骑放在承县西门北面,以丝巾蒙面静静地等待。任他狂风肆虐,百骑巍然不动,如同百座钢铁雕塑,屹立在暗黑的天色间,气势可抵万军。
冲天的大火,引起承县县城内梁山守军的主意,傻子都知道遇到敌人袭击。
留守城内的是解宝,他和柴进二人共同担负后方辎重看守重任,并不代表他不能打,相反他是猎户出身,一身的好武艺。粮草干系整个大军的生死存亡,尤其在攻坚战进行时,一旦粮草断绝,后果是可想而知的,他断不能容任何闪失。
今天是他和柴进轮值守御,刚进了县城享受小娘子的温柔,正在气喘吁吁地紧要当口却被打断好事,气的他险些杀了小卒。当他怒气冲冲地披衣袍破门而出,强劲的寒风灌入温暖的阁子,却见西面隐隐冲天火光,不由地大惊失色,立即组织守军支援。
承县县城内有六百余人驻防,作为粮草大寨的支援,他也顾不许多,立即召集五百人出战,其有百名梁山泊原从人马,这些都是九死一生的剽悍死士,他们表现出来的杀气,史进和索超带的部众还要强悍,分明是一支久经沙场的虎贲,宋江才放心主力进攻利国监。
精兵是精兵,迅速集结完毕,待城门大开,解宝率数十名骑兵当先冲了出去,随后是带着范阳笠的步跋子。
“终于来了!”王秀眯着双眼,丝巾下的嘴角微翘,如同发现猎物的虎狼。
百骑将士个个目光闪烁,如果解开丝巾,能够看到一张张钢铁般阴冷的脸,还有嘴角露出一丝狞笑,一双双凶顽的眼睛,冒出了尽是嗜血的凶杀之气。
灰暗和大风给了他们最好的隐藏,也许是起伏的丘陵地形掩盖,心急如焚的解宝没有注意北边的异常。
“准备吧!”王秀并没有高声呼喊,作为见过血的老兵,这些巡檄组成的骑兵,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吱吱嘎嘎。”弓弦崩紧处,一支支无羽箭搭,冰冷的箭镞折射出死亡的光芒,斜斜地对准虚空,他们做好了袭击的准备,只能敌人进入射程顺风发射。
当解宝进入弓箭一百五十步射程,并没有察觉到空气极度危险的气息,大风侧吹让他们不愿迎风去看。
后面跟随的步跋子,更是以布锦包裹着头,骂骂咧咧地竭力赶路,那还有心思迎风向北看,有的只是前方冲天的火焰,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不足二百步的风沙,那一点点仿佛从地狱里冒出来的寒光,会要了他们的命。
“嗖、嗖、嗖。”
当解宝警觉时,暗黑的半空一片飞矢啸响,十余名骑兵惨叫落马,他立即大叫“不好,有埋伏。”
取箭,搭矢,张弦,发射,一连窜的动作宛若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百骑表现出精湛的射术,尤其在静态射击下,有大风风力的相助,不仅精确度提高,杀伤范围更加深远,连步跋子也被纷飞的箭雨精确地射倒。
到处都是乱飞急窜的箭矢,嘶声惨叫不绝于耳,在百十个呼吸间,连敌人的毛也没碰到,解宝已经损失半数骑兵和三层步跋子,气的他哇哇大叫,哪想到宋军竟有如此凶悍的精兵,自己太托大了。
“冲去,跟我狠狠地杀。”王秀收齐了黑漆弓,操起马槊纵马冲杀。
“铮、铮、铮。”最后一轮百计的箭矢离弦而出,猛扑向乱成一团的步跋子人群,操起沉重器械的骑兵,漾起铁甲甲叶的锵锵刺耳声,百骑几乎同时冲击,携劲风猛扑向梁山士卒,其兵锐绝不在千骑压下。
一阵锐矢破甲的闷响,迸放出无数的血花,又有数十人惨死箭矢下。步跋子简陋而脆弱的皮甲,经不起密集箭雨的狂暴洗礼,他们再也提不起士气,剩下的尽是歇斯底里的恐慌,怎样才能活下去?总算停下了,没有那令人揪心的箭矢穿破身体的声音,但随之而来的是更令人胆寒的景象,一个个如凶神恶煞般地铁人,冲到了他们面前,被撞到的人叫也来不及叫一声,像一只放飞的风筝,向后倒撞飞起再重重地落地,马槊、长刀、斧锤闪过,只残留下纷飞的血雨,夹带着断断续续悲愤的惨叫,更多的人被砸烂脑袋,连呼喊一声都是奢求。身经百战的解宝胆寒了,他自梁山泊起兵百战余生,从没有今天的恐惧和绝望,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绝不会贸然进兵,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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