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侯府,裴景寒让凝香先回冷梅阁,他径自去了老太太的荣安堂。
这边女眷们正聊得热闹。
老太太将外孙女沈悠悠叫到跟前,笑眯眯地打量,见十五岁的小姑娘生了双酷似她母亲的鹅蛋脸,一双丹凤眼干净明亮,清纯动人,淡绿色的长裙衬出清隽灵秀的书卷气,温柔又端庄,不由十分喜爱,慈爱地问道:“你娘心里常夸你字写得好,还会作诗写词,快念首给外祖母听听。”
大户人家的姑娘,品德比美貌重要,外孙女既有美貌又有才情,这才是真正的贵女。
沈悠悠羞涩一笑,看着杜氏道:“外祖母谬赞了,我只是闲着无事多读了几本书,并没有母亲夸的那么好,听说舅母最善诗词,外祖母就别让我班门弄斧啦。”
姑太太沈夫人附和道:“就是,她一个小姑娘会什么,我写那些都是哄您开心呢。”
说话时笑得很是和善,目光扫过杜氏身上素雅却名贵的绸缎,沈夫人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
现在嫂子穿的,本该都是她的。
她是真正的侯府贵女,做姑娘时娇生惯养,顺风顺水地长到了嫁人的年纪,又在进京时遇到了身为国公府世子的丈夫,十里红妆出嫁,那是何等的风光。可惜好景不长,女儿出生没多久公爹与丈夫就吃了败仗,公爹战死,丈夫失了一条腿,皇上一怒之下削了沈家的爵位,更是将他们一大家子打发到了荆州,由小叔担任荆州守备。
离乡背井,丈夫因身体残疾一蹶不振,整天流连寺院听和尚讲经,内宅由二房的弟妹做主,她靠着丰厚的嫁妆才没有看弟妹的脸色,然而十余年下来,既要给丈夫买药,又要拱不成器的长子花天酒地,她的嫁妆越来越少,连给女儿做几身好衣裳都得费些思量。
杜氏呢,原本只是四品知府的女儿,嫁到她家,立即过上了原本属于她的富贵日子。
沈夫人越想越觉得不甘心。
所以她想让女儿嫁给身为侯府世子的侄子,将来女儿衣食无忧,她也可以靠女儿继续享娘家的福。儿子靠不住,女儿是她唯一的指望。
目光落到亭亭玉立的女儿身上,沈夫人心底涌起浓浓的自豪。
她这个女儿,出生后就非常懂事,不哭不闹特别好哄,长大了学什么都快,最难得的是她自己想学。二房的几个姑娘,弟妹想方设法逼着她们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她的女儿根本不用她催的,还学得样样精通,比京城的名门贵女不差什么。
“老太太,世子爷来了。”
门外小丫鬟笑着禀报道。
堂屋里的女人们都看了过去。
就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低头从一侧转了过来,阳光照到他月白的锦袍上,整个人像镀了一层灿烂的光晕。待他跨进门口,从阳光下迈入清凉的室内,外面的光华敛去,露出了他本人的风采。长眉凤眼,面如冠玉,竟是罕见的美男子。
沈悠悠看失了神。
自从一家人搬去荆州后,她只来过侯府一次,那年她八岁,裴景寒才十三,虽然容貌出众,对于在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朝代活到二十五岁的她而言,也只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是需要处好关系的贵公子表哥。
如今七年过去,裴景寒竟然长得如此出色了,肌肤白皙如玉却不见丝毫文弱之气,举手投足充满了身居高位者的霸道独断气息。
沈悠悠非常满意。
这样好的男人,不亏她精心准备了十五年。
前世她是被人看不起的私生女,长大后与母亲一样,凭借出众的美貌傲人的身段搭上了有钱有势的男人,男人早有家室,但她不在乎,她只要有钱活得快活就够了,这个男人走了,还有下一个。
直到让她碰到了一位“厉害”的正室,不慎丧命。
刚刚重生时,沈悠悠无比感激那位正室,因为她有身份了,国公府的嫡孙女,身份高贵,再也没人敢指着她骂她贱.人,她也无需再羡慕别的女人有漂亮的衣服昂贵的首饰,那些她曾经羡慕渴望的,沈家都给了她。
然后就在她幻想哪天偶遇一位皇子将来当皇后时,沈家突然出了变故。
失落过气馁过,沈悠悠很快又重振士气,即便没有沈家撑腰,这辈子的她依然还有希望。
因为她依旧美貌。
勾引男人的招数她无需再学,相信身边也没有人比她更有经验,她要学的就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该掌握的东西,规矩礼仪,琴棋书画。规矩礼仪好学,琴棋歌舞这种最容易抬高身价的技能她既有基础又有天分,很快就上了手。诗词歌赋她真正不懂的反而最简单,拜朝代历史不同所赐,她只需借用一些大文豪们的诗词,便能震惊这里的人了。
而她要勾的,就是眼前的裴景寒,这个她目前能接触的身份最高的侯府世子,未来的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