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开了大门,将舅舅舅母请进了自家。
崔氏飞快扫了一眼两家的院子,见院子干干净净,菜畦绿油油的,笑着夸道:“香儿回家多久了?这院子打理地挺整齐。”
凝香客气道:“我才回来几天,都是大伯母收拾的。”
马屁没拍对地方,崔氏有些尴尬,看向李氏。
李氏看她最不顺眼,毫不留情地讽刺道:“今儿个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四五年没见了吧,看你都没怎么见老,真是不服不行,要是我对小姑子侄子见死不救,还害得外甥女卖身当丫鬟,我得夜夜睡不安生,下雨天更不敢出门,免得老天爷一个雷劈下来收了我!”
越说嗓门越大,隔壁大壮娘紧紧站在墙根前,满脸笑。
媳妇爱听人家闲话,大壮爹管不了,背着手进屋了。
大壮娘继续津津有味地听。
但崔氏没给旁人看热闹的机会,她决定来徐家就做好了被李氏冷嘲热讽的机会,李氏真骂了,她只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有一肚子苦衷般望着凝香。
章满一个老爷们更不可能同李氏吵,而且妻子刻薄无情,挨骂完全是活该,便扭头看向一旁,没有搀和的意思。
阿木害怕大人吵架,紧张地攥住了姐姐的手。
凝香想知道舅母登门的目的,明白大伯母在这里崔氏不会开口,她哀求地看向李氏,“我请舅舅舅母去屋里坐坐,大伯母先去忙吧。”
李氏不放心侄女,拽着凝香往旁边走了几步,看似在说悄悄话,声音可不低,“当年你娘病成那样她都不肯掏银子,那几个铜钱打发你,这几年更是没有来看过阿木,这次来绝没好事,不管她说什么你都别答应,拿不定主意就来找我,大伯母给你做主!”
长辈似护崽儿的母鸡,凝香心里越发踏实,笑着点点头。
李氏这才领着徐秋儿走了。
凝香牵着弟弟走在前面,拿出钥匙开了灶房门锁,请章满夫妻进来。
常常不住人的屋子,凝香回来也还没来得及换上新物件,自然透露着几分破败,章满环视一周,想到妹妹病逝那年的光景,因为常年弯腰编筐提前佝偻的脊背好像更弯了。
崔氏眼里只有嫌弃,但想到自己来徐家的目的,及时藏了起来,进屋后熟稔地坐到炕上,盯着凝香夸道:“女大十八变,香儿真是越长越水灵了,舅母刚刚差点没认出来。”说完又朝阿木招招手,笑道:“阿木躲在姐姐后面做什么?过来,给舅母抱抱。”
阿木扬起脑袋,询问地看向姐姐。
凝香还没说话,章满鼓励外甥道:“去吧,你舅母给你准备了一样好东西。”
确实是好东西。得知外甥女赎身回家,妻子主动提出来看看外甥女,两家重归于好,章满并不相信,直到妻子将长子小时候戴的镀金长命锁拿出来,还挑了长女最喜欢的一条裙子准备送外甥女当见面礼,章满才信了。
妻子最小气,这次肯送值钱的东西,看来是真的后悔当初所作所为了。可惜两个儿子在他们外祖母家住着,女儿赶巧肚子疼,否则一家人一起过来多好。
阿木看看舅舅,还是想听姐姐的。
凝香刚要说话,崔氏叹口气,走到凝香跟前,悔恨交加地道:“香儿,舅母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们,当年舅母钻钱眼子里出不来了,做出了那等缺德事,直到你娘去了舅母才后悔,后悔得这么多年都没脸来看你们。昨儿个听说你赎身了,舅母打心眼里高兴,也顾不得旁人怎么说了,拉着你舅舅就来了,只求香儿看在舅母真心悔过的份上,原谅舅母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