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信里怎么说?”
洗完澡过来,见阿南阿木都睡着了,陆成关好门上了炕,躺在凝香身边问道。白天阿南出了事,她忙着哄孩子,他午饭时喝了酒也忘了问了。
他用凉水洗的澡,凝香却感受到了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是他身上的热度,这样的男人,冬靠着肯定舒服,夏天就不招人喜欢了。凝香悄悄往旁边挪了挪,轻声叹道:“报喜不报忧,说的都是些寻常琐事。”
至少证明了素月现在平安无恙了。
这也是陆成唯一关心的,素月无忧,妻子也就不必惦记。
“睡吧。”抱了抱妻子,知道她嫌弃他身上热,陆成很快又松开了手,自己躺着。
次日是初一,发工钱的日子,陆成去了果园,黄昏回来笑着将二两工钱上交媳妇。
“不是说分三弟一两吗?”凝香当他忘了,拿了一两递给他,让他给陆定送去。
“我叫他过来,你自己给。”陆成乐得卖人情给媳妇,转身走到灶房门口,扬声喊陆定。
陆定正在屋里擦身子,听到兄长喊他,动作暂停,反问有什么事。听兄长不解释只催他过去,陆定皱皱眉,拿着巾子往外走,出门前先探出身子,见兄嫂都站在新房门口,连忙缩了回去,随便擦擦就套上夏天穿的无袖褂子,这才出去见人。
少年郎靠近了,陆成朝凝香使了个眼色。
凝香不懂他为何非要自己走,瞪他一眼,笑着同陆定道:“上个月你帮你大哥在果园守了半个多月,来回来去辛苦了,这一两银子你拿着,往后遇到喜欢的东西就买回来。”
刚洗完脸,陆定白皙的脸庞本来就有点红,现在更红了,退后两步道:“嫂子见外了,别说我是帮大哥去守园子,就是我自己找的差事,领了工钱也会交给嫂子,您反过来给我做什么。我先得衣服,先走了啊。”
说完故作镇定地大步回了老院,对凝香的劝阻置若罔闻。
“你收起来吧,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陆成拽住喜欢客气的媳妇,笑着数落道。
凝香这才明白陆成的意思,看看老院,忽然失笑。
是啊,陆成陆定是亲兄弟,平时哥哥照顾弟弟,哥哥遇事弟弟帮忙搭把手,客气什么。
等陆成再使唤陆定去果园时,凝香就不觉得心虚了,但她特意多给陆定做了双新鞋。
不过随着沙果开始长大,为免有人半夜偷果子,果园得留人守夜了,陆成舍不得媳妇,也是惦记媳妇的肚子,隔两天看不到就惦记,便与陆定一天接一天轮流着守园子,遇上地里有活计,需要拔草什么的,他就在家里多住两晚。
到了六月下旬,凝香不再孕吐,胃口开始大了起来。
“后天回来多给你找俩果子。”早晨陆成要去果园换兄弟,笑着对媳妇道。
“带上伞吧,今天可能要下雨。”凝香看看天头,去屋里拿了两把伞,“这把三弟回来时拿着,别半路上被雨淋了。”
天阴沉沉的,陆成点点头,拿着伞大步出发了。
快到晌午时果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到了后半晌大了起来,屋檐下被雨帘砸出了一排小坑。
下雨天凉快,凝香与三个孩子坐在灶房里待着。阿桃从北河捡了二十四颗圆圆的拇指盖大小的石头,黑白各一半,充当棋子,用树枝在地上划出格子,她与阿木下五虎棋玩。这是村里孩子最爱玩的,勉强可以称之为棋吧,但像阿桃这样专门捡石头当棋子都算罕见了,一般都是用树枝、叶子充当,想玩了就去折树枝摘叶子,玩完了随手一扔,方便极了。
阿南不会玩,坐在旁边瞎看,姑姑吃了舅舅的棋子,他咧着嘴将黑石头抢过来,舅舅吃了姑姑的,他也帮忙收着,一盘结束他抓着几颗石头不肯归还,非要帮忙摆到格子里去。
孩子们玩得开心,凝香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右眼皮不知为何总是跳。
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凝香忍不住替陆定担心起来。
自家大门开着,层层叠叠的雨帘里,突然冲进来一道清瘦的身影,正是陆定。
凝香终于松了口气,赶到灶房门前喊他。
“大嫂。”陆定吧唧吧唧踩着泥跑了过来,上面衣裳只有胸膛那里还是干的,两边袖子肩膀都湿了,裤腿上更溅满了黄泥点。
“大嫂,我大哥说这两天要是一直下雨,让我等雨停了再去换他。”陆定瞅瞅跟在凝香身边过来看他的小侄子,咧嘴一笑,从胸口摸了两个沙果出来,递给小家伙。
果子现在有鸭蛋大小了,稍微带了点甜味,阿南阿木都喜欢吃。得了果子,阿南高兴地跑去跟舅舅姑姑炫耀了。
陆定马上又拿出一个,垂眸递给凝香:“大嫂,我大哥说这个你自己吃,不用分给他们。”
凝香面皮发热,恼陆成多此一举,但还是接过了果子,劝陆定道:“快去换身衣裳吧,今晚咱们吃疙瘩汤,你多吃点暖暖身子。”
陆定嗯了声,匆匆去了老院。
少年郎回来了,凝香心落回了肚子,虽然眼皮还再跳,却没有什么担心的了。果园里搭着棚子,陆成有地方避雨,一日三餐去镇上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