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均枼未准她起身,单是将茶盅搁在原处,道:“这茶叶可是旧的?太后好歹也曾是一国之母,怎么吃穿用度,却是如此寒酸,莫不是姑姑背地里将好东西都克扣了?”
束翕福身已许久,浑身上下定然酸痛不已,可一听及张均枼言此,脸色当即又差了些,张均枼所说,自然有理有据。
“皇后今日好大的阵势!”
循声望去,只见是王太后身穿单薄的睡衣,披着厚重的斗篷,板着脸甚是傲然的走来,她走至此停住步子,冷着脸乜了张均枼一眼,只道:“哀家宫里的人,还轮不到皇后来管教。”
张均枼并未起身行礼,仍是坐在椅子上,款款一笑了之,亦是毫不客气的说道:“太后也说了,臣妾是皇后,如何没资格管教一个犯了错的都人。”
“哀家说你没资格,那你就是没资格!”
张均枼未答,淡然站起身,站在束翕身前,望了她许久,而后侧身瞥了眼王太后,颇带笑意的问道:“若是臣妾偏要管教呢?”
“束翕!”王太后微微移步向前,“你过来!”
张均枼不等束翕直起身,便陡然一转身,掴了她一巴掌。
王太后委实一惊,唤了声“束翕”,旋即伸手指着张均枼,道“张均枼,你眼里还有没有哀家这个太后!”
张均枼极是镇定的收回手,转身与王太后一笑,“自然是有的,臣妾眼里不仅有太后,还有当初死去的那个孩儿。”
张均枼唇角略略上扬,“太后您平日里总忙着怎么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害人子嗣,想必也没那空子管教下人吧。”
王太后终于不再多言,回身坐下,冷脸道:“皇后今日过来,怕不只是为了管教人这般简单吧。”
张均枼折回身坐下,“倒也没什么事,不过是想起月半,需来此请安罢了。”
“请安倒不必了,”王太后亦端起茶盅微微抿了口,而后轻轻放回,才道:“怕不是到此撒泼来了。”
“瞧太后说的,臣妾若要撒泼,这仁寿宫,可得翻了天了,哪儿还容得下您呀。”
王太后讪讪一笑,正要开口,张均枼又道:“臣妾前些日子家中出了变故,是以请旨离宫几月,今日回来,竟听闻宫里头有人曾传言道本宫已死在外头了,真真是可笑,”张均枼说罢掩面作噗笑状。
“可不是?”静太妃岳氏至此,一阵风火伴随,“如今这宫里头养狗的人哪,可是愈发多了,皇后还得挑个空子好好清理门户才是。”
众人闻声望去,静太妃正巧也已行至张均枼跟前,便停步给王太后行了个礼,又与张均枼略施礼节。
张均枼连忙起身将她扶起,笑言道:“太妃如此多礼,可是折煞本宫了。”
“静妃此回为何不将小六带来,哀家已许久未见过她了,这心里头啊,总是空落落的,”王太后佯作忧愁的模样,道:“毕竟,先帝临终前将小六托付给哀家了。”
静太妃面色不改,只答:“太后从不曾育有子嗣,怕是也不知该如何带小六吧,先帝的意思,难道太后不明白?”
“先帝的意思,静妃明白?”王太后反问。
张均枼笑容浅浅,未告退便转身出了去,南絮临走前不忘看了眼依旧跪在地上的束翕,见她脸颊上分明的掌印,禁不住冷冷一笑。
想必不久以后,这王家的势力,便要同当初的万家一般,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