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把吴用拦下,他毫不在意。笑眯眯看着武植。
武植暗叫声晦气,本想晾他几日,谁知道这厮这般狡猾,他怎知道自己回了武家庄?又怎知道自己就是庄主呢?
“你是?”武植装糊涂,作出一副迷惑的样子。
吴用笑道:“学生乃山东郓城人,姓吴名用。有笔生意想与庄主谈一谈。”
武植奇道:“生意?武某在山东可没有生意。”
吴用道:“是学生欲来河北行商,是以才寻庄主谈些生意,这可是笔大生意啊!”
武植笑笑:“大生意?恩,那我可要听听了。”挥手令侍卫退下,嘴里道:“既然如此,先生请跟我来。”
吴用笑着点头。跟在武植身后,直奔武家大院,进了客厅,竹儿端茶倒水。忙活完退下,武植示意吴用用茶,嘴里笑道:“是什么大生意,说来听听。”
吴用已经来河北数日了。黄石冈结盟后,晁盖却是坐山观虎斗,任王庆和王进斗得火热,丝毫没有援助王进之意,吴用更买通王庆手下,在王庆耳边吹风,言道山东群豪无意南下,王庆自此和穆家帮斗的更是不可开交,再无暇北顾,遇此良机,趁王庆无暇分身,晁盖就把眼睛盯住了河北,这可是一块肥肉。
不过河北乃是田虎的地盘,其部下好手如云,其势力根深蒂固,却不是那么好撼动的,吴用很自然地把突破口放在柴进身上,若得柴进相助,晁盖和田虎才有得一拼,不料见了柴进后,吴用大失所望,正是闻名不如见面,柴进名气虽大,却是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谈了几次不得要领,吴用也只有郁郁而回。
谁知道过不数日,河北风云变幻,田虎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突然被冠以“谋逆”之罪,官家清剿下,众党羽被一网成擒,田虎更被当场格杀,消息传到山东,晁盖大喜,这可是千载难得的良机,与吴用商议起河北之事,吴用却是皱起了眉头,虽不知道田虎怎么就得罪了贵王,但观那贵王行事,可说随心所欲,忽然就能领大军杀到盖州,还把人家盖州知州也顺道拿下,观大宋官员,还没几个这般肆无忌惮行事的,自己等人进河北,在这等人眼皮底下讨生活,实不知是凶是吉,想起来真是令人提心吊胆。
吴用把担心之事讲与晁盖,晁盖马上被泼了一头冷水,深思下也觉不安,若是大举进了河北,再不小心惹上贵王,被他派兵剿了那可就冤到家了。
二人计议良久,最后吴用出了主意,莫如还是在河北与人合作,毕竟走这私货若无官府撑腰是做不长久的。合作人选第一个想到地当然就是柴进,吴用单身再回河北,势要学诸葛亮舌战群儒。把柴进忽悠进晁盖阵容。
在柴家庄住了几日,柴进被吴用说得心动,也答应与晁盖合作。吴用在柴家的这段日子,却是不时搜集河北的情报,突然间发现了有武家庄这么一处所在,吞并祝家庄,几次大破辽军,更得禁军装备。吴用当时就眼前一亮,种种迹象显示。武家庄庄主很有些背景,更何况武家庄毗邻辽境,正是贩运私货的通路之一,若能与武家庄合作,再加柴进。三方联手下,河北这块肥肉再落不进别人嘴里。
这才有了吴用地武家庄一行,听朱武说庄主不在,吴用也只有暂时住下等待,不想今日早上,武家大院的守卫忽然严密起来,吴用心中一动,卖弄口舌,从那庄客嘴中套出话,庄主已到武家庄。打探庄主相貌特征等,别的没问到,庄客却是无意中说漏嘴,提起自己家庄主有一匹特别神骏的白马,吴用当下就在庄子里溜达,无巧不巧。就见到了武植,他眼光何其毒辣,一眼就看出武植与常人不同,再见武植身后的玉狮子,心下更是笃定,这才上前招呼。
吴用隐隐觉得武植有些熟悉。但苦苦思索,也想不出在哪里见过武植,也只能归根为武植气势不凡,似乎比晁大哥威势更盛。是以自己才有熟悉的感觉。
武植知道吴用目光毒辣,虽然自己和他见面之时或是乔装或是戴着面具,但也难保这老小子看出什么端倪来,当下开口就是问合作地事。
吴用听武植问起,微微一笑:“庄主莫急,小生初来贵庄时,见庄外城墙雄伟厚重,庄门更堪比州府重镇,学生当时震撼不已,说起来学生也算见多识广,却从未见有哪处庄院可与武家庄比肩,就是沧州柴大官人的庄子,比起武家庄也差之远矣,真是令人佩服佩服啊!”说到这里吴用赞叹不已,接着话锋一转道:“只是这等声势怕是要花费庄主不少银钱吧?”
武植皱眉看他舌绽莲花,不奈的道:“先生,武某是粗人,但先生地意思我也懂,咱就直来直去,别兜***,你说吧,是什么大生意,若是真的赚钱,武某自然不会错过!”
吴用一阵尴尬,敢情自己绕了半天白费力气,看了武植几眼,恩,这家伙是个人物,非柴进可比,一整神色,笑道!“武庄主直爽,却是小生作态了。恩敢问武庄主平日从何处买盐?”
武植看着吴用又是一笑:“原来先生却是盐枭,怎么?要与武某合作贩卖私货?”
吴用本以为还要给武植深入浅出的讲解私盐是怎么回事,又如何从中牟利,不想人家竟是一语道破自己身份,吴用又忍不住看了武植几眼,笑道:“庄主原来也知走私之道。”
武植心中微微一惊,自己表现地太精明了,莫被这厮看出什么破绽,当下笑道:“不瞒先生,武某以前认识一些盐商、茶商,对这些略知一二,只是武某想不通,先生怎会想起寻武某合作?河北一地没有盐枭么?”
吴用自不会详细和他讲田虎之类的事情,嘴里笑道:“庄主只知道私卖盐、茶、酒、香药、铁等有利,怕是不知瓷器、丝绸等物之利更丰吧?”
武植心说我自然知道,王进可不正是把这些东西贩去海外获得厚利。其实这些还不是最赚钱地,南海诸国缺铜,方腊时走私铜钱那才叫赚钱,南海诸国都把宋钱囤积国库,视为镇库之宝,有几年北宋闹起钱荒也是为此,武植却是命王进停了走私铜钱的生意,再赚钱也不能挖大宋墙角啊。
武植当然假作不懂,奇道:“这些东西能赚几个钱了?我认识几名商人,也没听说有多赚钱。”
吴用笑笑道:“在大宋自然赚不了几个钱,若是能贩到……”用手指了指北方,“那时所赚银钱可翻几十倍,几百倍!”
武植“哦?”了一声,目光马上炽热起来。
吴用在旁看得微微点头,看来有门。
武植沉吟了一会儿,对吴用笑道:“此事事关重大,武某需好好思量一下,近日又是秋收时节。武某却是无暇顾及此事,等过些时日再给先生答复如何?”
吴用心中虽急,但也知武植说的乃是实情,只有点头道:“如此也好,学生这段日子住在沧州柴家庄,庄主若有事遣人捎信即可。”心说也好,正可趁机把柴进牢牢掌控,顺便好好摸摸武家庄的底,现在还没真正合作。自己心急火燎跑来,谈什么都无所谓,若真要合作,不把武家庄地底细摸清楚怎么也不安心。
武植笑着把吴用直送到庄门,马车走出好远。武植回身进庄,朱武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笑道:“这厮却是有几分鬼主意。”
武植点点头,郑重道:“这厮鬼主意多得很,与他打交道要千万小心!”
朱武见武植说得郑重,急忙点头应是。
时光如梭,没几日,庄子外的麦田已经金黄一片,再过几日就该是收割的时候了,奇怪地是。辽人竟是没有半丝动静,越是这般,却让人心里不安,也只有加倍小心,过了几日,麦田收割完毕。辽人还是没有动静,只把武植气得牙痒痒地,他不是气别的,虽不知道辽人在弄什么玄虚,却也知道辽人铁定会来进犯,自己不能一走了之。想起不知道要在武家庄耽搁多少时日,心中就气得紧,辽人怎就不快些赶来让自己杀个痛快呢?
过了几日,大名府传来好消息。时迁在柴家庄已然得手,刘山客暂时还居住在柴家庄,时迁和金大坚已安然回返了。
柴进当然不会管刘大官人这两名朋友死活,刘山客既然在柴家庄住得逍遥自在,没有离去地意思,柴进也乐得作好人,看起来暂时没有算计刘山客的意思。
武植看到书信微微一笑,等自己再回大名府却要想办法把刘山客弄出来了。
而这几日中,武家庄庄客却是抓到了几名辽人细作,拷打下也没问出什么子午卯丑,这些细作只是上面吩咐下来打探武家庄虚实,别的一概不知。
这日,武植登上北墙,向北方眺望,此时天高云淡,骄阳在空,一眼可望数里,北方河脉林丛,远处巍峨高山都隐隐可见。
武植叹口气,什么时候能把北方这些野蛮游牧民族的威胁剪除呢?现在和辽国厮杀不过是开胃小菜,大戏却是还在后面。
想起辽人这次学乖,竟然屡屡派出细作查看武家庄虚实,武植也有些犯愁,辽人什么时候这般谨慎了?若是被他摸清了虚实,怕是辽人再不肯来,但若不放回细作,辽人也不来进攻可如何是好。
武植正在犯愁,忽听墙下一阵吵闹,低头看去,几名庄客正抓着一名青脸大汉,推推搡搡的走来,那大汉边走边喊:“放开我!我不是辽人细作!”
武植缓缓从墙梯上走下,嘴里道:“又抓到了辽人细作?”
庄客中的小头领毕恭毕敬道:“是地老爷,这厮自北国来,却就是不承认是辽人细作,还吵吵着要见庄主。”
青脸汉子见到武植,大声道:“你就是武家庄庄主么?怎能胡乱抓人?”
旁边庄客见他出言无礼,上去就是一个耳光,嘴里骂道:“狗东西!敢这般和咱家老爷说话!”
青脸大汉狠狠看了那庄客几眼,怒道:“你莫后悔!”
武植好笑的看向青脸大汉,这厮莫非有什么依仗?落在人家手里口气还这般强硬,真是奇哉!
庄客见武植不作声,如同得到默许,冲过去劈头盖脸就打,口中还骂道:“老子后悔?老子看你后不后悔!”
青脸大汉被踹翻在地,庄客还欲上去踹上几脚,武植这才笑道:“算了算了,拉他起来!”
庄客把那青脸大汉拉起,武植笑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从北国而来?”
青脸大汉眼睛如欲喷出火来,大声道:“你们这鸟庄是不想要了!老子曾头市郁保四,敢打老子……”话音未落,“啪”的一声,又被庄客打了一老大耳刮子:“狗屁曾头市,老子打的就是你这个曾头市!”
武植微微一笑,这些庄客脾气见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