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接近初夏,林府特地为长风和东方硕两人定制了几身夏日衣裳,长风和东方硕都相当感激林府设想周到,在山寨曹蕊凤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给长风做几件衣裳,当然了,江湖儿女,这也怪不的她。
长风每日呆在紫净楼里不问世事,俨然成了林府中的一名隐士,林福倒是蛮仰慕长风的武功身手,有时候还带上几坛子雪里红去找他喝酒聊天,可以说在林府与自己感情最好的除了那个被自己救过三次的甄萍儿,就属这林府的大官家了。
东方硕还是老样子,平时时不时的也会来紫净楼找上几本自己需要的书,跟长风聊两句然后离开,东方硕自己自恃甚高,虽然林府藏书万卷,他却认为还不如自己胸中所藏,传授自己女儿也只是手传口授,因此长风自从那晚见过东方芙蓉一次面之后,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她。
紫净楼虽有万卷藏书,若是正常人读过几十年也不一定能够读得完,长风自然不会那么傻,一本一本漫无目的的读下去,每一个书架都有标注条文,长风挑选自己最感兴趣的是武林逸史和兵法韬略之类的书籍,前者是自己以前在飘兰谷养成得兴趣,而后者是在断情寨培养出来的兴趣,当初他也只是想翻一番那些书籍,好回来应付林绮梦,没想到对里面的每个成功的战例吸引住了,排兵布阵,致胜之道,这比起单个人取得的胜利更令人热血沸腾,长风被深深的迷住了。
林家的当代家主长风还是两个月之前那个令人尴尬的晚上见过,此时据说出去散心了,就快要回来了,长风倒不是很在意这些,家主在他的眼里是透明的,于自己没有丝毫的瓜葛,除了自己吃喝用是他供应外,其余什么也谈不上,他每天以书为伴,练武为乐趣,日子过的比谁都快活,除了心中对曹蕊凤的思恋让他久久不能入眠之外,一切安好。
一日清晨,林福拿着一张纸条,兴冲冲的正与起身出来准备出门的长风撞了个满怀,今天又是给曹蕊凤送去平安信的日子,长风为怕林绮梦知道了有派人跟踪,所以起了个大早出去跟城里程秀云派来的人接个头,把书信送出去,不想被莽撞的林福撞了个踉跄,待看清楚同样被自己反撞的林福道道:“林大管家,出什么事情了?这么急?”
“哦,是长风先生呀,林福有礼了?”说完撒腿就往府里面跑,长风连想知道什么原因的机会都不给。
长风摇头径自跨出大门,却发现林福居然回头走过来道:“先生大清早这是去哪儿,要不要人领路呀?”
试探口风,长风心中发笑,嘴里却道:“东方先生今天约我出去喝早茶,不要劳烦府中家人了。”
林福一听原来是和东方硕在一起,放下一半心道:“原来是这样,先生早去早回吧。”再一次急冲冲往府里走去。
发生了什么事?从来没见过林福这样着急过,心中起疑,但转念一想,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一个外人怎么可以管的了的,摇头一叹,迈开步伐出府而去。
其实真的是东方硕请他喝早茶,只不过他顺带把自己的事情也办了,这也是两人没有一起出去的原因。
林福敲开了还没睡醒的林绮梦的闺房的门,林绮梦听的是林福的声音才草草起身,让林福去书房等候,她马上就到。
林福冲冲的走到书房门口,不停的在书房门口踱着步子,没有林绮梦的许可和钥匙谁也进不了她的书房。
林绮梦姗姗来迟,美人还没睡醒的样子是最赏心悦目的,不过林福是林绮梦的长辈,又心中有急事,自然不会有闲工夫去欣赏自己师侄女的惊人之美。
林福迎上林绮梦道:“乖师侄女,这下你可有麻烦了!”
林绮梦奇怪林福从来没这么称呼过她,这么今天会突然如此,不解道:“大师伯,什么事情让绮梦惹上麻烦?”
“还不是你的亲爹,我那三师弟!”林福恨恨的叹气道。
“关我爹他老人家什么事情?”林绮梦更加糊涂了。
“你爹在京城为你答应了一桩婚事!”林福悄声在林绮梦耳边道。这句话不啻是一声惊雷在林绮梦耳边响起,失声道:“什么,这是真的?”
林福注意到自己和林绮梦还站在外庭,不能多说,道:“这件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我们还是进屋说吧。”
林绮梦也觉得自己刚才失态,这是件大事,自己不能不慎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毕竟林家可是大户人家,最能闹出事端的,忙把钥匙交给小鸯,把书房门打开。
两人进去后,吩咐小鸯,无论什么人要见她,一律挡驾,一切等林福出来再说。
等林绮梦坐下,林福从自己袖口里掏出一份信件递给林绮梦道:“这是家主的信,你看了便知原委。”
林绮梦迟疑了一下,接过书信,取出一观,是自己亲生父亲的笔迹,看了一下林福,再仔细的看了一下书信,越往下看就越心惊,等看完整个书信,林绮梦已经是一头的冷汗。
“爹爹怎么越来越急功近利了,就算是为了绮梦的将来的幸福,也不能将绮梦嫁给这种人呀!”林绮梦气愤的对林福道。
林福是看着林绮梦长大的,林福把林绮梦当亲生女儿来疼一点也不过分,虽然自己身份卑微,但是也是林云苞的师兄,这一次对自己这个师弟所做的也表示极为的不满道:“听说这个人看上了一名边关守将的妻子,起了觊觎之心,用卑鄙的手段把这名守将的妻子强奸,时候又将这名将领陷害,这种人怎么可以做贤侄女的丈夫!”
“大师伯,这件事你从何得知?”林绮梦眼睛一亮道,从这件事入手,或许可以将这桩婚事给推掉。
“小姐平时只是注意一些家族生意上的情报,对一些风闻逸事都不在意,这件事已经在民间流传很长一段时间了。”林福躬身恢复了往日的称呼回答道。
“那爹爹可知道此事?”林绮梦希望能从林福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问道。
“家主一直在外游历,想必比林福知道的还要早。”林福照实回答道。
林绮梦前倾的身子一下子落了下去,情绪顿时一落千丈道:“看来不能从这件事上着手了。”
“家主还有三日才能到达海陵城,小姐还有时间准备,一定可以想出办法来的。”林福安慰焦虑中的林绮梦道。
“绮梦决不能答应这桩婚事,绮梦其实已经有了未婚夫婿!”林绮梦大声的对林福道。
这回换作林福目瞪口呆了,林绮梦的起居生活都是自己照顾的,甚至可以说林绮梦在哪儿,那林福就出现在哪儿,林绮梦说她自己已经有了未婚夫婿,这怎能不叫林福吃惊。
林福瞪大眼睛看着林绮梦,仿佛不认识她似的道:“小姐,你说什么?林福没听清楚?”
“大师伯,如今绮梦也不瞒您了,绮梦是已经定下婚约,这件事也只有当事人知道,连爹爹也不知道此事。”林绮梦肯定的再说了一遍道。
“什么?”林福这次是真正听清楚了,道:“侄女,你怎么会有这么惊天的秘密一直藏到现在,那男的是谁?”
林绮梦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们还没有见过面!”
没见面就定下婚约,这可是天下奇谈,林福实在不能理解林绮梦是怎么想的道:“你怎么会做出这等糊涂之事?”
“那时绮梦才八岁,又怎么会知道那么多?”林绮梦反驳道。
“可是有人要挟你,或是逼迫你答应此事?”林福听完也无话可说,八岁小女孩能知道什么,于是转念一想问道。
“不是,是绮梦志愿的。”林绮梦这次的回答相当的平静,反问林福道:“大师伯,您不是不知道绮梦自小的脾气,有谁可以威胁到我。”
“不错,你小时候性格最为刚强,就算是那刀架在你脖子上,你都不惧。”林福一想起林绮梦的童年,不由的道。
“那小姐你可知道与你订婚的男子现在在哪里?”林福想把此人找出来也许可以解除林绮梦现在的困境。
“不知道,绮梦只是知道他一定会道海陵城来的。”林绮梦记得与自己相约之人,当然不能将与自己相认的信物告诉林福。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找不到此人,可有什么凭证?”林福毕竟经验老到,比起林绮梦来说经商可能不如她,但是世俗间的规矩礼节却懂得比林绮梦多得多。
林绮梦思考了一会儿,那块玉佩,与自己相约之人再三嘱咐,在没见到来人之前不能出示给任何人,自己虽是女子,背信弃义的事情自己是做不出来的,况且这还是商人的大忌,怎么能说出来,于是咬了牙道:“也没有。”
林福也不是什么都糊涂,刚才林绮梦眼神的几次变换,他已经看出林绮梦一定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有信物,但是不能拿出来,但是人海茫茫,叫自己从哪儿找个人出来,她不愿意说的,自己再怎么劝说也是徒然,叹息道:“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绮梦绝对不会认命,绮梦不但要为林家着想,也要为自己终身的幸福着想,林家要是跟着那种人走下去,败亡是迟早的事,绮梦不能容忍林家百年的基业毁在我的手里。”林绮梦虽然失去武功,但是武人不屈和命运抗争的气节还在,这才是林家大小姐要的幸福,要走的路。
“但是那可是你的亲生父亲!”林福一记重重的铁锤砸在林绮梦看似坚强,实则脆弱的心灵。
“是绮梦的父亲又怎么样?”林绮梦苦笑着对林福道,要强的性格让她再一次坚持住,没有倒下。
“好,不论成败,师伯一定会站在侄女的身边。”林福也被林绮梦悲壮的豪情激起满腔的豪气道。
“多谢大师伯,大师伯有事情还是去忙吧,这儿有小鸯就行了,还有千万不要将此事保密,尤其是不能对鸳鸯两岛上透露半点风声!”林绮梦最后吩咐道。
“这一点大师伯明白,小姐放心好了!”林福躬身退出书房,留下林绮梦在书房呆呆的看着林云苞的书信出神,真不相信自己的父亲怎么会做出如此错误的决定,这样就算能够得到短暂的风光,又能如何,说不定还会被后世唾骂,爹爹呀,你怎么变得这么糊涂呀?
长风本来不大算来林绮梦书房报到的,但是拗不过东方硕,喝完早茶后,硬是把长风拽过来了。
两人走到林绮梦书房前,发现林绮梦的侍女也就是小鸳像是如临大敌似的站在门口。
长风与东方硕对视了一下,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平时看见那丫头可是整天一张笑脸,如今居然换了一副严肃的模样,林绮梦一定在里面商量什么事情。